秀峦从屋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对着二人道:“行了,别喝了。”说着,将哥哥扶了起来。
景明笑着:“好,好,不喝了,不喝了。国增,你起来,起来,还能起来吗?”一边说着,一边将国增搀扶起来。
国增醉醺醺的抬起头,睁开眼,恍惚中,看到了秀峦,连忙陪笑着:“秀峦,秀,秀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喝多了,喝多了。”
景明依旧神志清楚,自己的妹妹,自己还不了解?刚才他与国增说的话,秀峦肯定听了个底朝天,便趁热打铁道:“国增,秀峦也在这呢,你就说,你想不想娶秀峦吧?”
“想,我,我想。”国增像是敢死队,将要冲锋陷阵的士兵,发出坚不可摧的誓言。
“秀峦,你,你听到了吗?”景明又看向秀峦。
见话赶话的到这了,秀峦也不再犹豫,对着国增道:“我就问你一点,我要是嫁给了你,以后,家里所有的事,你能都听我的吗?”
“能,绝对,绝对的,能。”国增举起一只手,像是在发誓。
秀峦看向哥哥:“哥,是咱俩把他送回去,还是让他睡你屋里?”
“送回去?”景明看了看国增:“还是睡我屋里吧。”
“行。”秀峦看了看国增:“我去给你们收拾床铺。”说着,便去了哥哥的屋,将两人的床铺整理出来。
待到秀峦整理好了床铺,景明扶着国增,将他扔在床上:“行了,睡吧,睡一觉,明天的天,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啦,不一样啦。”国增欢呼雀跃:“我要娶媳妇啦,娶媳妇啦。”
“是,娶媳妇,尽快把婚事,给你俩办了。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小子,也他妈的,当爹啦,到时候,我当大舅了,哈哈哈。”景明也喜上眉梢,催促着国增赶紧躺下,又关了灯。
“当爹啦,我要当爹啦,让秀峦,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生个大胖小子。”国增依旧胡言乱语:“嘿,真好,嘿,结了婚,就是俩人啦,仨人啦,不用什么事,都自己啦。”
景明躺在床上:“是啊,以后啊,你们两个,要互相让着点,好好过日子,你别看我才比你大两岁,我在社会上的经历,可是比你多,这过日子啊,没有一帆风顺,柴米油盐,磕磕碰碰,乱七糟八多着呢。国增,我可跟你说,你可得好好疼我妹妹,你要是不好好疼她,看我揍你小子不,你听见了吗?”
见国增没了声音,景明又道:“国增,国增,你听到了吗?”扭头一看,国增居然睡着了。
另一间屋子里的秀峦,早已是人困马乏,从国增来,到吃饭,到喝酒,再到他和哥哥胡言乱语,耍酒疯。这一通下来,她像是经历了很久很久,像是经历了好几年的光阴,以后,自己就真的嫁给他了,跟他过日子,给他生孩子了?
夜色漫漫,农历二月里的天气,夜晚不再是那么寒冷。等过几天,就是惊蛰,春雷乍动,万物复苏。
秀峦和国增的婚事,很快便定了下来。马云唐对这门婚事很满意,挑挑选选,他其实心里的标准,就是国增。只是碍于面子,自己开不了这个尊口,景明算是知道,他这个当爹的心意,将两人促成,都说知子莫如父,有时候,知父也莫如子。
至于国增的父母,文信和春兰,自然是一百个乐意,别说是秀峦,随便有个女人,愿意嫁给自己的儿子,他们也都烧高香了。更何况,国增要娶的是马秀峦,是知根知底的老马家,老马家的家庭条件,可是比他老刘家强多了,等两个人结合后,没准以后,亲家还能多帮衬着国增点。
婚姻这个东西,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使秀峦心里,仍旧有些许的顾虑,但爸愿意,哥愿意,那她也只能愿意。对于刘国增,她喜不喜欢,还真没有想过这些。城里人说的,什么爱情,什么爱不爱的,秀峦更是不知道。
什么喜欢啊,爱啊的,嫁人就嫁人吧,还想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嘛?女人长大了,就得出嫁,总不能沦为,成为嫁不出去的老丫头吧?再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谁不是嫁?反正刘国增那天晚上,答应自己了,等自己嫁过去后,家里的一切,都听她马秀峦的。有国增这句话,秀峦就放心了。
国增也曾问过自己,自己真的喜欢秀峦吗?他对着家里的破镜子,自问自答,喜欢吗,真的喜欢马秀峦吗?他摇摇头。又问自己,讨厌吗?你讨厌马秀峦吗?又同样是摇摇头。想来想去,国增觉得头大。想的太多了,简直是越想越糟心。什么喜欢讨厌的,娶媳妇,生孩子,过日子,这不就是人这一辈子,必须得经历的事吗?张金华他倒是喜欢,可人家不嫁给自己啊。
再说了,俩人的婚事,都算是定下来了,景明那边,都操持着要嫁妹妹了,自己爸妈这边,也操持着给自己娶媳妇了。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家里家外的亲戚们,都知道了结婚这档事。这时候,他还想这些没用的,还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这不是给爸妈找不痛快吗?这不是让爸妈跟着累心吗?
想到自己的爸妈,想到他们的喜怒哀乐,国增瞬间就没了任何想法。个人的情绪,在父母面前,都要让步,这是从小,姥爷教给自己的。再说了,秀峦也不错,心眼好,能吃苦,是个过日子的人。就是这脾气,唉,国增也不想了。脾气,还是俩人结婚以后,慢慢的磨合吧。
掏出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又找了个中间的媒人,文信和春兰去了马云唐家,帮着国增下了聘礼。双方商量下,选了个好日子,就定在了五一劳动节,给俩孩子举办婚礼。
距离五一劳动节,可只有两个月了,两边的家庭,便都开始忙碌起来。这是马云唐嫁的头一个闺女,必须得风光,他要好好的,给秀峦准备彩礼。
文信家,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儿子娶媳妇,但家里没有钱啊,文信又忙着四处借钱。有些亲戚,不愿意借钱给自己,文信便狠了狠心,将村西头,爹妈留给自己的三间土房,卖了六百块钱。
有了这六百块钱,再七拼八凑的,算是给国增,买了一套新家具,还有熊猫牌的彩色电视机,以及一台牡丹牌的缝纫机,当然,还有一台录音机等等。
春分过后,天气可真是暖和了,人们脱去了厚厚的棉装,换上了凉快的单衣。一场谷雨过后,大地迎来了希望。国增和秀峦,在五一劳动节这天,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