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身份信息,通过身份证已确认,而买的这些小物件们,也都有门市上,给开的收据。再加上国长,穿着工作制服,有工作证和暂住证,警察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端倪。便又教育了一番,让他们晚上,别出来瞎跑,不知道现在严打啊?最后便把三人放了。
三人回到了宿舍,国安放下包,找了个茶缸子,喝了点水,嘴上叫嚣着:“他妈的,查来查去,还不是没查出什么来?这俩警察,真是闲的没事干。”
国增也放下包:“怪不得刚才,国长催着早点回来呢,你看,怕什么,就来什么,临了,还真让警察给逮着了。”
“你们看看,包里有没有少什么。”国长道:“刚才又是跑,又是被查的,别丢了什么东西。”
国安放下茶缸子,连忙走到自己的包前,将包里的东西都翻了一遍:“嘿,我买的,那二十个打火机呢?”
“啊?”国增看了看:“没放到我包里吧?”说着,又翻自己的包:“咦?我的转笔刀,我明明买了十个啊,怎么还剩八个?”
“再找找,仔细找找。”国安说着,又翻自己的包,俩人把包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确认无误,的确少了二十个打火机,以及两个转笔刀。
“行啦,别找了,肯定是被刚才那俩货,给顺去了。”国长像是司空见惯一般:“都跟你们说了,不怕小偷,就怕抓小偷的小偷,你们还不信,这下,都信了吧?”
“我操他姥姥的。”国安大骂:“这他妈的,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警察?要抢就明说,还至于又是搜这个,又是查那个的吗?”
宿舍外,主管治安的副厂长,正带着保卫处的处长,以及几个干事,在厂子里巡视。副厂长在工厂里,溜达了一圈,看着空空荡荡的工厂,不禁有些失落。以前厂子里效益好,是人停机不停,工人们三班倒,机器一旦动起来,两个月才停一次,做一次保养后,继续轰轰隆隆的干。
现在呢,别说三班倒,一天能做上一班,就不错了,别说工人们发不出工资来,他这个副厂长,都有俩月没领到工资了,等这个厂子,哪天倒闭了,他这个副厂长,以及大大小小的干部们,被安排去哪,他心里也没底。
想到这,副厂长的心情就低落,自己年轻的时候,上了个技校,学的就是这机器操作,毕业后,分配到皮革厂,从基层做起,后来,干到了副厂长的位置,再干几年,自己也该退休了。但厂子如今的现状,他还能不能顺利退休,都是个未知数。
“走吧,再去宿舍看看。”副厂长道。这个厂子,建厂后的第二年,自己便来了,自己是看着这个厂子,一天天的壮大,自己也是跟着这个厂子,一天天的成长。如今,自己老了,厂子也不行了,一厂一人,同命相连。
“厂长,宿舍有啥好看的,也没几个工人,在那住了。”保卫处长道:“宿舍里,又臭又脏的,您去了那,得给熏出来。”
“哼,越是臭,越是脏的地方,就越是容易有狗苟蝇营。苍蝇老鼠,最喜欢去哪?”副厂长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别忘了,家贼难防。你说,那宿舍里,会不会有些小偷小摸的,住在里面?有些厂外闲杂人等,进了宿舍里?”
“那不会。”保卫处的处长,拍着胸脯:“住的,都是咱自己的职工,怎么会有外人呢?”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副厂长说完,背着手,迈着大步,朝着宿舍走去。
保卫处长等人,便跟在了后面,一行人,朝着宿舍走去。
早在宿舍里,副厂长等人,就听见一间宿舍里,乱乱哄哄,保卫处处长,刚想推门而入,却被副厂长拦住,一行人在门外,听着屋内的谈论。
“我们这个破厂子,真是一天也不想干了,越干越没劲。”国长道:“哼,厂长,副厂长,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哪有只让干活,不给发工资的啊?”
“也别这么说,现在国营厂子,都是这样。”国增道:“你看我和国安,我们俩虽然工资,还能按时发下来,但我们也就是个临时的,一直说给转正,可都干了这么久了,也没给转正啊,要不是挣得少,你说,我们大老远的,跑这来干嘛,不就是为了倒腾点东西,赚点钱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咱还得自己做买卖。”国安道:“等哪天,要是真的不给转正,我就也跟着去天津,文春大爷家的几个孩子,咱那些哥哥们,不都在天津发财了吗?人家也是自己办厂子,自己给自己当厂长,赚的钱,都是自己的。”
“安哥,这话说的好。”国长道:“你看我们那副厂长,平时人模狗样的,说白了,也是给厂长打工,一个月,也就那点工资,平时,还假模假样的,忙的跟狗似的,没事天天就查治安,查安全,查这查那的。你说,那狗,不就是喜欢到处瞎溜达吗?”
“哈哈哈,你敢骂你们副厂长,敢说他是狗。”国安道。
“国长,别瞎说,小心再让人听见了,开除你。”国增瞪了国长一眼。
“嘿,他听见了又怎么样?”国长道:“我还怕他不成,他不就是厂长的一条狗吗?狗怎么叫啊?汪汪汪,汪汪汪。”国长学着狗叫的声音。
宿舍的门:“嘭”的一声,被保卫处处长踹开了。
保卫处处长,走了进来,身后,站着副厂长。
国长目瞪口呆,心里道:完了,这下,可真的完了,彻底的完了。
国增,国安,俩人站了起来,看着门外的几人,看人家的样子,穿着,打扮,这一看,就是个厂子里的领导干部,国增心里道:这人,不会就是,国长说的,那个副厂长吧。
“厂,副,副厂长。”国长吞吞吐吐,语无伦次。
国安,国增,终于明白了,看来,刚才兄弟仨人的聊天,说的那些玩笑话,都被门外的副厂长听到了。
毫无疑问,国长这下,可真是彻底的完了。这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得塞牙,放屁都得砸脚后跟。这不,国长话赶话的,全都赶上了。
“不用说了,都卷铺盖卷,赶紧给我滚蛋,现在就滚蛋。”保卫处处长说着,命令几个干事,将国长的铺盖,行李,全部扔出了门。任凭国增等人,还想解释一番,保卫处长,也不由分说的,将几个人从宿舍里,赶了出来。
兄弟三人,抱着铺盖卷,以及大包小包,站在工厂的门口,像是三条丧家之犬。这黑咕隆咚的夜里,他们去哪?去大舅那?他们可没这个脸。去找个旅馆住?那又得花钱。
最后,三人在工厂边上,一棵大槐树下,裹着被子,背靠着背,凑合了一晚。他们要等到天亮,然后再去汽车站,从那坐上回家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