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栈道的死寂被一声尖锐的金属脆响打破。陆子渊的佩剑“沧溟”突然发出悲鸣,剑身震颤着崩裂出蛛网般的细纹,尾骨材质的剑芯渗出暗红血珠。沈青鸾挣扎着爬过去,指尖刚触到剑柄,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银针般扎入识海——她看见昆仑墟的火山口悬浮着残缺的十世镜,镜面倒映出自己被锁链贯穿心脏的画面。
“小心!”陆子渊猛然拽住她手腕,金鳞覆盖的手背传来灼烫温度。方才被摧毁的鬼卒首领残骸中,突然伸出数十条缠绕黑雾的锁链,锁链末端的骨刺竟组成一张狰狞人脸,正是鬼卒首领临死前不甘的面容。这些锁链如同活物般扭动,朝着两人缠绕而来,所过之处,青铜台阶上的鲛人族泪鳞纷纷炸裂,黑色黏液在空气中蒸腾成毒雾。
沈青鸾的鲛绡自动护主,银白色丝线织成的屏障却在接触毒雾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响。她感觉右耳彻底消失的位置传来钻心剧痛,透明化的症状顺着脖颈蔓延到锁骨,皮肤下隐约可见淡蓝色血管如蛛网般扩散。陆子渊的混沌火灵重新在体表燃起,却泛着诡异的暗紫色,鳞片剥落处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黑色液体,与鬼卒首领的锁链气息如出一辙。
“这些锁链......在吞噬我们的魂魄之力!”陆子渊咬牙挥剑,剑刃却在触及锁链的刹那被腐蚀出缺口。他后颈的火焰胎记突然扭曲成锁链形状,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手中佩剑竟调转剑尖指向沈青鸾。记忆之网残留的光芒在此时突然亮起,网中第三世的鲛人恋人画面化作流光,缠住沧溟剑身,勉强让剑尖偏离半寸。
沈青鸾心口的狐形胎记烫得如同烙铁,她强忍着剧痛,将狐火注入鲛绡。这次狐火竟与陆子渊的混沌火灵产生共鸣,两种力量交融成金红色丝线,在空中勾勒出十世镜的完整轮廓。然而诡异的是,镜中本该倒映现实的画面,却不断闪现未来场景:昆仑墟的火焰将陆子渊烧成焦炭,而她身披残破鲛绡,抱着一截尾骨坠入深渊。
“别看镜子!”陆子渊突然用剑柄击碎十世镜虚影,喷出的黑血在地面腐蚀出深坑。他的瞳孔已经变成竖瞳,金鳞覆盖的脸庞爬满蛛网状裂痕,“这是......十世镜的诅咒......每解开一世记忆,现世就会更接近镜中预言......”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锁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将两人死死缠住。
沈青鸾感觉力量正在被锁链疯狂抽取,鲛绡上的记忆纹路逐渐暗淡。危急时刻,她怀中的玉牌再次发光,这次浮现的不再是全息投影,而是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这些文字如同活物般钻进她的识海,其中一段记忆格外清晰:第三世的鲛人圣女曾在珊瑚宫殿的密室中,用自己的心头血浇灌陆子渊的尾椎骨骨钉,同时刻下“以魂为契,逆改天命”的誓言。
“我明白了!”沈青鸾咬破舌尖,将带着狐族灵力的精血喷在鲛绡上,“子渊,用你的混沌火灵点燃誓言!”陆子渊艰难地抬头,混沌火灵化作锁链状缠住两人交握的手。鲛绡上的记忆纹路重新亮起,这次不再是单一的轮回画面,而是他们共同经历的所有生死瞬间——青丘狐冢的尾骨共鸣,瑶池桃林的鳞甲守护,以及此刻往生栈道的并肩作战。
那些缠绕的锁链在触及誓言光芒的瞬间开始颤抖,鬼卒首领的狰狞面孔扭曲变形,发出不甘的尖啸。沈青鸾感觉被抽取的力量开始回流,她与陆子渊的手背十世镜纹路同时绽放出璀璨光芒,将所有锁链彻底净化。然而,当最后一条锁链消散时,远处冥河突然掀起血色巨浪,浪尖上漂浮着半块刻满裂痕的十世镜碎片,镜面倒映出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正缓缓举起手中刻满鲛文的骨笛。
“不好!是冥河引魂使!”陆子渊的声音充满恐惧,他的金鳞开始片片脱落,化作黑色咒文飘向冥河,“这是冥界最高禁制......他们要彻底抹杀我们的魂魄印记......”沈青鸾还来不及反应,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将两人拽向冥河。千钧一发之际,提灯老者的虚影突然出现,灯芯中的金鳞碎片迸发出强光,在他们脚下形成传送阵。
“记住......昆仑墟的火种......既是枷锁也是钥匙......”提灯老者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随着传送阵启动,他的身影逐渐透明,“十世镜的预言......从来不是结局......”光芒吞噬两人的瞬间,沈青鸾看见冥河上空浮现出巨大的骨笛虚影,而那半块十世镜碎片上,自己与陆子渊的倒影正在被黑暗吞噬。
当光芒消散,沈青鸾与陆子渊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桃林。这里的桃花泛着诡异的幽蓝色,每片花瓣上都刻着细小的鲛文。陆子渊的沧溟剑彻底崩碎,只剩下一截尾骨剑柄在他手中发烫。沈青鸾的鲛绡残破不堪,右耳消失的位置却长出一片半透明的金鳞,与陆子渊的鳞片产生微弱共鸣。
“这里......好像是瑶池桃林的镜像空间。”陆子渊蹲下身,捡起一片刻着“归墟”字样的花瓣,“但气息完全不同......”他话音未落,桃林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一个浑身缠绕黑雾的身影缓缓走出。那身影穿着与鬼卒首领相似的铠甲,胸口却镶嵌着完整的十世镜碎片,镜片中,沈青鸾与陆子渊的魂魄正在镜中世界被无数锁链折磨。
“你们以为解开三世记忆,就能逃脱宿命?”神秘身影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十世镜碎片光芒大盛,镜中两人的痛苦表情清晰可见,“记住,在十世镜的轮回里,你们永远都是祭品......”桃林突然燃起黑色火焰,将两人的退路彻底封死,而镜中世界的锁链,已经开始穿透镜面,朝着现实世界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