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罗铮的肩头,他站在废弃制药厂门口,眉头微皱。昨夜那场谈话还回荡在脑海里,陈岩留下的信息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过去的大门,但门后却是一条布满迷雾的小径。
工厂锈迹斑斑,门锁早已断裂,风吹过时发出“吱呀”一声响。罗铮推门而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地面落满灰尘,仿佛多年无人踏足。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电,光束扫过四周,墙上剥落的油漆、角落堆积的纸箱、破碎的玻璃窗——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
他沿着主通道缓步前行,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走到尽头的一间办公室前,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屋内桌椅翻倒,文件散落一地,墙角堆着几个空矿泉水瓶和一个被踩扁的药盒。罗铮蹲下身,捡起药盒仔细端详,上面印着模糊的字样,依稀可辨是某款止痛片。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办公桌抽屉上。抽屉半开,里面空无一物。正要转身离开,眼角忽然瞥见墙角一块地板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他走过去,用脚轻踩几下,声音闷实,不似其他地方空洞。
罗铮蹲下,手指伸进缝隙用力一撬,木板应声松动。掀开之后,露出一个约十厘米深的夹层,里面赫然躺着一张揉皱的纸条。
他小心取出,摊开在手心,纸上墨迹已有些晕开,但仍能看清几个字:当归、川芎、白芷、黄芪、细辛……
这些中药名让他心头一震。这不是普通的配方,而是用于治疗某种特定病症的组合。他迅速回忆自己过往接触过的病例,脑海中浮现出一种罕见的神经性头痛症,患者会因脑部供血异常出现剧烈疼痛,必须长期服用这类药物进行调理。
罗铮将纸条折好放进口袋,重新盖上地板,走出办公室。外面阳光明媚,厂区静得反常。他绕着整个建筑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车辆进出的痕迹,也没有新鲜的脚印。线索到这里似乎断了。
回到车上,他拨通花叶萱的电话:“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但目前没有进一步进展。”
电话那头传来她冷静的声音:“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一张写有中药名的纸条,可能跟某个患者的用药有关。”罗铮顿了顿,“我需要查一下这种药方的使用范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关联。”
“我这边也在跟进赵泽文的资金流向,暂时还没发现新情况。”花叶萱说,“你小心点,对方不是普通人。”
“明白。”罗铮挂断电话,启动车子驶离厂区。
回到市区后,他先去了医院,找了几位熟悉的中医同事帮忙分析纸条上的药方。几位老医师看过之后,一致认为这确实是一个针对特定病症的古方,但并不常见,通常只在某些偏远地区或特殊医疗机构才会使用。
“这个方子,我在西南地区见过一次。”一位年长的医生说道,“那边有个小县城,专门研究传统草药,对这类神经性疾病很有经验。”
罗铮记下了地点,心中隐隐有了方向。但他知道,光凭这一点远远不够。他决定从另一个角度入手——那个曾与他有过矛盾的人。
傍晚时分,他在一家咖啡馆见到了林浩。
“你说你要查三年前的事?”林浩坐在对面,神情复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罗铮语气坚定,“但我必须弄清楚真相。”
林浩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当年的任务,其实远比你想的复杂。我们以为只是执行命令,实际上……我们成了棋子。”
“是谁下的命令?”罗铮追问。
“一个代号‘黑鹰’的人。”林浩低声说,“没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在军队高层有很深的背景。赵泽文只是个执行者,真正的幕后人物至今没有浮出水面。”
罗铮点头,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这是我在废弃工厂找到的,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的线索之一?”
林浩接过纸条看了看,眉头微蹙:“这个方子……我记得在哪见过。”
“在哪?”罗铮急问。
“几年前,我去云南出差的时候,在一个私人诊所里看到过类似的处方。”林浩回忆道,“那个诊所的老板是个退隐的老军医,据说曾经为某些高官提供过医疗服务。”
“你能联系到他吗?”罗铮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可以试试。”林浩点头,“不过他已经很久不出诊了,不知道愿不愿意帮忙。”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罗铮语气坚决。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离去。罗铮走在街头,夜色渐浓,霓虹灯映照着城市的轮廓,街道依旧喧嚣,但他心里清楚,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清晨,他再次来到医院,继续自己的日常工作。诊室里陆续进来病人,有人带着感冒发烧,有人则是慢性病复诊。他一边耐心诊治,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午休时间,方晴走进来,递给他一瓶水:“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罗铮接过水,喝了口,“你在忙什么?”
“我查了一下那个县城的医疗记录。”方晴拿出手机,“发现那里有一家私人诊所,法人代表叫李德昌,曾经是军区总医院的主任医师,十年前突然辞职,搬到那边去住了。”
“就是林浩说的那个老军医?”罗铮眼神一亮。
“应该是。”方晴点头,“而且我发现,这家诊所的注册地址就在你找到的中药产地附近。”
罗铮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赵泽文他们和那个老军医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你要去找他?”方晴问。
“必须去。”罗铮点头,“但我不能贸然行动,得先确认他的身份是否安全。”
“我可以帮你联系当地记者,让他们先暗访一下。”方晴提议。
“好。”罗铮看着窗外,思绪飞远,“这条线虽然断了,但只要换个角度,或许就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诊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仪器运转的声响。他知道,前方的道路不会平坦,但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只能继续走下去。
哪怕前方是迷雾重重,他也必须拨开云雾,寻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