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晴和染夜去抱了一堆被褥进屋。
染晴给谢辞砚铺床,染夜在两人中间拉起一整面的铃铛,只要谢辞砚碰到线,铃铛就会响,待一切就绪后,两人才退出房间。
这比谢辞砚预想的好太多,他知道他名声不好,她怕他。
他想过她会直接让下人将西厢房的被子抱过来,亦想过她会直接让他睡在地板上,但没想过她还会给他备这么多被褥。
说实话,谢辞砚好久都没见过这样新的被子,虽然还是地铺,但看着就暖和。
宋绾立在防线外警告,“外面有侍卫,你别想越过这条防线,不然本宫活剥了你。”
谢辞砚不惧反笑,狭长的眸子一直锁着她的秋眸,慢悠悠转着轮椅向警戒线驶去。
宋绾看着过来的人,指尖不可抑制地发颤,“你……你想干嘛?”
谢辞砚看着适才得知真相却不乱阵脚的宋绾现在却像只受惊的兔子。
嘴角不禁勾着邪魅狂狷的笑,转动轮椅的手依旧没有停止。
宋绾看着将要靠近防线的人,一颗心抖得慌,向后退了两步,刚要朝外头喊人,谢辞砚终于停下来,与防线只隔咫尺。
看着颇为受惊的人儿,长眸划过意味深长的笑。
而后从广袖里拿出一本名为《驸马的长公主》的话本递给宋绾。
宋绾喜欢看话本,从前在宫里,她有一面墙的话本。
大多都是苏辄替她从民间收来的各路的话本。
“殿下若不拿,草民半夜可要过线了。”谢辞砚漫不经心,口吻带着一丝威胁。
宋绾迅速夺过话本,撂下一句“有病。”
转身向自己的床跑去。
她背对谢辞砚躺着,话本都来不及放好,一直抱在怀里。
手紧紧的抓着被子,手心还在冒汗。
她只觉得后背发凉,就好像后面打地铺的是什么恶鬼。
宋绾一遍一遍的鼓励自己,给自己打气。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她被自己的父皇当做棋子摆布;
被自己的莫逆之交设技陷害;
还差点被自己的青梅竹马教唆被派去和亲;
那么多人想要她死,她都不怕,还会怕一个活生生的人?
谢辞砚再怎么恐怖,他一个腿脚不便的人还能杀了她不成?
宋绾最后心惊胆战的进入梦乡。
谢辞砚看着床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儿,仿佛在做梦。
感觉他还在云峰苦苦哀求谢高不要杀他。
掉下悬崖侥幸活下来后,他拖着满目疮痍的双腿在密林里爬行,躲虎豹,避蛇虫,啃树皮,吃野草。
他耗时一个月,才从云峰脚下的密林逃出来。
为了生存,为了可以回帝京,为了还想再见她一面,他在云县的集市上爬着四处乞讨,最困难的时候跟猪圈里的猪抢过猪食,还差点被主人家打死;他在恐怖的密林里睡过,在坟头睡过,在死人堆里睡过。
往事历历在目,但现在她真的就躺在他的对面……
***
乾清宫,刑部尚书白汇躬身立着。
他刚刚给太皇太后禀报完谢北墨大婚那日,谢家人对宋绾出言不逊的事。
坐着的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语气里掺杂了浓烈的歉意:
“是哀家对不起阿娩,让她受尽委屈。”
白汇安慰道:“太皇太后也不用过于担忧。”
太皇太后道:“哀家已经对不起苏氏兄妹,再不能对不起阿娩。”
白汇知道太皇太后口中的苏氏兄妹是刑部前侍郎苏钦和明昭皇后。
但他还是第一次在太皇太后的口中听到这般歉意至深的话。
还不等他捋清。
太皇太后就道:“佩嬷嬷,是时候离开帝京了。”
白汇不解:“太皇太后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