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等人被处斩那日,帝京飘雪。
上官玥被无罪开释,没人去接她。
谢北墨隐隐觉得白杨绝非幕后主使。
白杨虽然读了很多圣贤书,但他与其他官员一样只顾上赶着攀附权贵,没有那个本事谋划出这样天衣无缝的案件。
如果真的是上官玥,那简直恶心至极。
他们以往经手的那些案件,就像烂透了的沼泽,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里涌动着令人作呕的脓水。
谢北墨完全不知怎样去面对上官玥。
他来到苏家墓陵,这是他第一次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苏钦之墓。
苏钦曾教他诸多事物,教他如何断案,教他如何为人处世。
眼前一切,让他内心五味杂陈。
来到苏辄的墓前,恰见宋绾靠在苏辄墓碑前,手持一壶酒,身旁置有几壶未饮之酒。
他们四目相对,她的眼眸是那样平静,好似过去尔尔,不过黄粱一梦。
宋绾眸子逐渐染上一层冰,声音比这天气还冷,“你来做什么?”
谢北墨原以为,她只是会女红。
以为她看那些书是学上官玥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没想到她查案逻辑清晰,比上官玥和他都略胜一筹。
她断案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漂亮的清眸充满智慧的魄力,他没想到的,她全然都想到。
他很后悔,经过这些事后,他才发现,他爱她胜过所有女子,他现在甚至只想找个无人的桃源,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北墨声音暗哑,“殿下是真的爱谢淮吗?”
谢辞砚给她的感觉是任何一个男子都没给过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谢辞砚靠近时,她会紧张会害羞,唯独不会抗拒;
谢辞砚为她做饭,她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感激。
“至少不讨厌。”
她只是不讨厌谢淮,也没有爱谢淮。
那他还有机会吗?
谢北墨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很久,他才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想法。
相比于错过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殿下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和上官玥和离,我找一处桃源,我们远离喧嚣,男耕女织,不负彼此。”
他看着她的眼睛,迫切希望得到答案。
不负彼此?
宋绾听到这话,恶心得反胃。
宋绾眼睛一眯,斜睨着他,“谢北墨,本宫有自己的驸马,本宫不会因为你对不起本宫,本宫就要对不起别人,你凭什么觉得只要你后悔,本宫就会转头等你?”
是啊!
她如今地位尊贵,又怎么可能想跟他一起过男耕女织的生活?
“我只是开个玩笑。”谢北墨又尴尬又颓然,还是问道:“殿下明明那么会办案,为什么以前一直都在学女红,还为我洗手作羹汤?”
宋绾冷笑:“不是你说女子就应该那样的吗?”
谢北墨心头一震,他突然想起从前的事。
那时,他刚被调到刑部,苏钦在一起贪墨案中让宋绾和他协助调查。
宋绾最先查到证人,但谢北墨还是毫无头绪,他为了夺功,让宋绾将证人交给他。
还对宋绾说女子不应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查案,应该努力学习女红。
谢北墨恍然大悟,又觉得直击人心。
宋绾星眸上挑,“都不重要。”
“对……都不重要了。”谢北墨苦笑,“我有妻子,我不当问你那样荒唐的问题。
我没什么资格让你等我,我不配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是我唐突了。”
“我一直都在低估你的能力,我忘了是自己让你背道而驰。没有谁在一起的初衷是为了分开。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是我自己要选择上官玥的,我不应该还想着你,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说那些……”
宋绾打断他的喃喃自语,“你确实没资格,可以滚了。”
谢北墨一怔,抬眼看她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堵得慌,担心道:
“殿下是长公主,在这里饮酒,若被人看见,有失体统,还是早点回去。”
宋绾站起身,苦笑,“怎么,上官玥无罪释放,你官位不受影响,你很高兴是不是?”
谢北墨只是担心她,才会跟她说这些,可她却这样误解他。
“我没有。”
宋绾骂道:“你滚,苏家陵你不配踏入。”
谢北墨只好垂头先离开。
宋绾喝了一口酒,雪花落在她的发梢,冷风寂寂,容色凄绝。
将手中酒壶砸向谢北墨离开的方向,又坐在地上,重新拿起一壶酒。
她心里倏然荡漾起一个问题。
她不是长公主吗,怎么连让凶手绳之以法都这么困难?
她扫过眼前的一排排墓碑。
脑子蹦出一个问题。
外祖和舅舅他们对她的百般呵护,是真的单纯疼爱她吗?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