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晋帝去了水月殿。
对着明昭皇后的画像,满是皱纹的眼角是藏不住的高兴。
“絮娘,你是不知道,咱们的女儿有多厉害,把那些大臣治得无计可施,服服帖帖。”
“若你还在,你肯定也会与我一样自豪。”
“絮娘,你从来不来孤梦里,你是不是恨透了孤?”
他对着画像自称孤,就好似他还是太子时期,那时他和苏絮娘恩爱无比。
旁边的赵盼:皇后还在世时,您可是对她避之不及,还说过这水月殿是不祥之地,如今她不在了,您又夜夜来这里,对着她的画像说着深情的话。
明昭皇后早年有恩于赵盼,他这些年来也时常会向晋帝提起明昭皇后和宋绾。
但晋帝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直到明昭皇后去世,他才总是念起明昭皇后的好,他甚至空置皇后之位。
但真正的原因是他想让寒门妃子做皇后,但世家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一直空悬后位。
至于宋绾,他也偶尔念起她,但后来还不是想用她来制衡世家。
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一边眷恋又一边薄情寡义,赵盼也早就看透了。
赵盼之前那样帮宋绾,除了明昭皇后早年对他的恩情,还有这些年来他对明昭皇后的愧疚。
其实苏家有没有走水,明昭皇后都会死在那段时间……
朝阳殿。
蓉妃乐不可支,在试穿衣裙,像个少女一样激动。
“嬷嬷,你说这件水粉色怎么样,从前在昆州,渊哥哥最喜欢我穿水粉色的衣裙,他说比昆州万花都美。”
王嬷嬷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娘娘,你现在是陛下的蓉妃,宫里人多眼杂,娘娘要小心谨慎。”
蓉妃继续试着衣裙:“知道了知道了。”
明王自入宫就一直陪着宋琳,蓉妃鲜少见到他。
至于杨赫和木司,明王没有带在身边,准他们出宫住在客栈里。
对外说是他们鲜少来帝京,让他们出去看看寸土寸金的帝京是何等的繁华。
其实背地里是安排他们看好客栈里那个被手脚被绑着的少年,那少年是他们从云县带来的,叫承恩。
宋绾这些时日忙得不可开交,总是很晚才回府,她会将没处理完的卷宗带回府。
沐浴后又去书房,经常都是在书房小憩一下,隔天又接着忙。
谢辞砚就在房间里等着,但每次天都要亮,也不见宋绾的身影。
入夜。
容笛鬼鬼祟祟来找谢辞砚。
谢辞砚:“你贼头贼脑的干嘛?”
容笛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驸马,小声点!”
莫名其妙!
容笛来到谢辞砚身前,“最近殿下都没让我监视你,二师兄跟着殿下,三师兄也受殿下的命令管着府中的护卫。
但唯独没命令我做事情,殿下是不是怀疑我跟你是一伙儿的?所以才不想重用我?”
谢辞砚拍了下他脑袋,“你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么?”
“不是啊!”容笛解释道:“你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殿下还是经常不回屋。”
容笛一脸认真的分析猜测:“是不是那日揍谢北墨的事被她知道了,她生气,不想理你,还想赶我出府?”
谢辞砚:“怎么可能,殿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不理我,她就是太忙了。”
容笛上下扫视谢辞砚一番,摇了摇头,“那应该就是你魅力不够,殿下才不回屋。”
“我魅力不够?”谢辞砚踢向他的腿,“你大师兄最不缺的就是魅力!”
容笛躲开,另一只手伸出来,手中握着一件近乎透明的纱衣,“这是我特意花重金给你买的,你穿上,我让染夜去叫殿下回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如果事成,你让殿下千万别赶我出府,就说不管有没有你我永远效忠殿下,如果失败,你就说是你自己的想法,千万别牵扯到我啊!”
谢辞砚再次拍了下他的头,“笛子吹多了吧你,给我买这样的睡衣,南风馆的男妓才穿成那样。”
“穿还是不穿?”容笛郑重问道。
谢辞砚回答的斩钉截铁:“不穿!”
“行,别后悔。”容笛转身离开。
谢辞砚看着转身就走的容笛。
登徒子,现在都敢这样跟他说话了。
宋绾今夜依旧只在书房小憩,时辰一到她就要去上朝,离开之前吩咐立在书房门外一整夜的容笛。
“陛下下旨派官员去誊抄世家藏书,苏家藏书楼虽然被烧,但本宫记得苏阳府上也有藏书楼,礼部右侍郎冷玉郎负责去苏阳府上,苏阳有些老奸巨猾,你跟着冷侍郎一起去。”
宋绾还将自己的令牌给他,“若苏阳说苏氏的藏书楼在苏相家,不准你们入他府,你就带着冷侍郎硬闯,就说是本宫的旨令。”
殿下没想着赶他出府?
容笛接过她手中的令牌,“是,殿下!”
容笛和冷玉郎抵达苏府时。
苏阳果然说府上没有什么藏书楼,容笛拿出宋绾的令牌,“长公主的旨意,苏大人也要阻拦吗?”
他带着冷玉郎走进去,苏阳也不敢真的叫人拉住他们。
这个宋绾,以为自己是长公主就了不起?
有机会必须参她一本!
这件事很快被谢辞砚知道。
宋绾竟然让容笛拿着她的令牌带冷玉郎去苏阳府上?
这个冷玉郎,谢辞砚从前也见过,出身寒门,是个风流才子,终日辗转于烟花柳巷之地,经常去裴洛府上,还是谢北墨的好友。
与谢北墨是好友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殿下跟冷玉郎什么关系?
她是担心冷玉郎办不好事,还是担心冷玉郎?
入夜宋绾回府后依旧去了书房,谢辞砚心里涌起醋意,又在胡思乱想。
容笛回来后,谢辞砚将他唤去,问他:“冷玉郎今日可曾向你提起殿下?”
容笛摇摇头,“他入府后,就一直在藏书楼埋头誊抄经书,哪有什么时间跟我提殿下啊!”
谢辞砚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半晌。
他咳了几声,佯装漫不经心的道:“上次那件纱衣,你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