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吧。”
蓝泠的指腹轻轻向下滑，滑过龙后的鼻子、脖颈、最后停留在胸口处，注入祝灵之力。
幽蓝色光芒再次指引黑暗中的迷途者，撕开几千年的囚笼！
龙后猛然吸了一大口气，睁开了双眼！
她紧紧地盯着天花板，急促地喘息，额头上渗出冷汗。
“哇啊！”
“龙后醒了！龙后真的醒了！”
“公主殿下也太厉害了吧！日月神尊护佑啊！”
龙群中爆发出欣喜若狂的叫喊声，如海水般淹没芷水。
一众欢呼雀跃的龙中唯有她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完了……要是龙后真听到她说的话，她就真完了！
两位上神亦是大惊，忍不住走近查看。
湘宁的瞳孔颤栗，恍惚不已，费了些功夫才找回生的感觉，略微一侧头，便看到了距离最近的蓝泠。
她抬起僵硬的手臂，似乎想要坐起来。
蓝泠便顺势扶了她一把。
湘宁一瞬不瞬地盯着蓝泠的脸，在坐起来的瞬间，将蓝泠紧紧抱住，虚弱地微笑：“谢谢你孩子……谢谢你代重寂来救我……”
浔尘的鼻子微酸，险些要猛汉落泪。
太好了，龙后醒了，龙皇可以瞑目了！
“龙后娘娘！”
芷水怀着最后一点希望跑进寝殿，跪倒在湘宁面前，扬起朦胧泪眼哽咽道，“我照顾了您八千多年，八千多个日日夜夜……就像照顾我的亲生母亲一样！太好了啊，您终于醒了！”
她在赌龙后没听到她昨天说的那些话。
或者说，只要龙后还惦念着她的苦劳，就能放她一马！
湘宁垂眸看向芷水，唇角的笑意收敛，目光极为复杂：“芷水，从昨日起，殿内外的所有话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仅是声音，就连一些细微的动作，她都能察觉到！
她毕竟是神，一旦神识觉醒，哪怕睁不开眼，身旁所有事都瞒不过她！
芷水霎时如遭雷劈，瞪着眼睛跌坐在地上。
青邺上神轻声询问：“湘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感染魔气的，究竟是蓝泠还是芷水？”
“……是芷水。”
湘宁说出这三个字，心头便宛如刺入一根针，痛得声音发颤。
“居然是芷水吗？这怎么可能！芷水可是最敬爱龙后的！”
“你还不明白吗……芷水就是怕公主抢了她的功劳，想要除掉公主啊！”
“是啊，芷水老是强调她照顾龙后就像照顾母亲，她不就是想成为名义上的龙后的女儿吗？公主一回来，她的幻想就破灭了！”
“没想到芷水是这种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无数谴责声响起来。
湘宁温和的眼眸中流露出失望的神情：“芷水，我很感激你八千年的陪伴和照料，但你……太贪心了，你不该伤害无辜。”
“我贪心？哈哈哈哈！我贪心吗？！”
芷水猛然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满脸讽刺，“你知道八千年有多长吗？我用这些时间去修习炼丹术，早就成为第四位上神了！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反过来指责我贪心！龙皇为了你抛下整个青璃龙族，导致龙族大不如前，最后却移情别恋，与凡人女子诞下血脉，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薄情寡义，表里不一，卑鄙无耻！！”
湘宁的心口疼得更厉害了，一只手撑着玉榻的边缘，纤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她沉睡前，芷水还是一个伶俐可爱的小姑娘，常常往龙皇宫跑，变着法哄她高兴，她也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没想到……当她再次有意识后，芷水竟变成了这样。
整个青璃神境也因为她而一落千丈。
当真是她的错吗？
浔尘怒不可遏：“你住口！龙后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只是生了一场漫长的病，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指责她？”
龙皇的确是为了龙后抛弃了龙族，可那是龙皇的选择，龙后什么都不知道啊，青璃神境没有一条龙会责怪她！
“说得对！”
“龙后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们只会为她醒来而高兴，不会憎恶她半分！”
“芷水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没有得到她想象的好处，就伤害龙后陷害公主，最该死的是她！”
众龙振臂高呼，请求龙后严惩芷水。
“你确是伺候了我八千年，我没资格处置你。”湘宁温和又冷漠地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蓝泠，“但你陷害公主一事，我也没资格替你原谅，要请公主来定夺。”
蓝泠淡淡地挑眉，询问青邺上神：“按照旧例，该如何处置？”
青邺说道：“剔除神骨，打下凡界。”
剔除神骨，打下凡界！
对于生来便是神的芷水来说，这个处罚比杀了她还痛苦百倍千倍！
芷水目眦欲裂，绝望地摇头：“不……不要……”
蓝泠的眸光清冷淡漠，毫不犹豫地启唇，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那便按旧例处置。”
青邺上神一个眼神，便有青璃龙上前，钳制住芷水的手臂，将她往外拖去。
“龙后！湘宁！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诅咒你长眠不起！不得好死！”
芷水尖锐的声音传出很远，像一把锐利的刀子，无情地割着湘宁的心。
湘宁捂着胸口喘息，微微侧头便看到蓝泠伸出的手，素白的掌心里躺着一颗丹药。
“多谢。”湘宁弯了弯唇角，拿过丹药服下。
强大的神力注入她孱弱的身体，令她有了支撑的力气。
她凝望着蓝泠的容颜，不由地在心下感叹，太像了，这孩子生得太像重寂了。
果真是重寂请来拯救她的使者……只是看着，便感觉心头一阵暖意。
“湘宁，你太虚弱了，好好休息。待你好些了，我们再慢慢叙旧。”青邺上神抬起手臂，示意无关人等都出去。
殿外的群龙纷纷散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给更多的龙。
怀偃上神的神情复杂，若有所思：“青邺，你可看清公主清除魔气的法子了？”
青邺上神摇头：“没有。”
不仅是怀偃觉得古怪，他也觉得十分古怪。
那种感觉像是蓝泠将魔气吸走了……可蓝泠不是魔，魔气吸入体内，她居然能承受住吗？
他只能期望蓝泠有特殊的法子消化魔气，而不是……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