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爪子反复扒拉我的裤腿,迪卡则把脑袋抵在我膝头——它们喉咙里滚动的低频呜咽,像根细铁丝勒紧我的神经。
头灯光柱扫过倾斜的货架,薯片袋冻成透明的标本,罐头滚落在血红色的冰河里。那道从入口延伸至深处的拖痕此刻看得真切:边缘凝结着蓝绿色的冰晶,中间嵌着细碎的白色鳞片,像某种爬行动物蜕下的皮。迪卡突然低吼,尾巴笔直指向零食区——那里的巧克力货架后,有团阴影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咻——”白影如弹丸般窜出。
我本能地后退半步,砍刀划出半弧,却劈了个空。那东西蹲在三米外的奶粉货架上,通体雪白的皮肤下,青色血管像蛛网般蔓延。它没有眼球的眼眶正对我,鼻孔翕动时,能看到尖利的獠牙间挂着涎水。最骇人的是四肢:指缝间的蹼膜冻得半透明,脚趾甲呈弯钩状,深深嵌进金属货架,留下串火星。
“蛙人”——这念头刚闪过,它已弓身跃来。我打了声呼哨,托尼和迪卡朝着我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我的眼前。而我则朝着记忆中的安全通道狂奔。货架在身后倒塌,罐头雨噼里啪啦砸在脚边。但蛙人的跳跃声始终如影随形,那是种湿滑的“噗嗒”声,像青蛙扑进泥潭,却带着金属碰撞的锐响。
死角来得猝不及防。 当后背撞上冻硬的冰柜时,我才发现跑进了速冻食品区。蛙人蹲在对面的货架上,歪着头“看”我,喉间发出类似蟾蜍的咕咕声。我猛地关掉头灯,将手电筒掷向左侧的饮料区。玻璃碎裂声中,蛙人如离弦之箭般窜过去,爪子撕裂铝罐的声响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我看见它踩碎手电筒的瞬间——那没有眼球的眼眶里,竟渗出淡蓝色的荧光,像两团鬼火。托尼的舌头急切地舔着我的手腕,迪卡则用爪子扒拉着“空间墙壁”,我们能透过一道无形的屏障看到外面:蛙人正用鼻子贴着我刚才站立的位置嗅闻,獠牙刮擦冰柜发出刺耳的声响。
半小时的对峙像场心理战。 我在空间里煮着热咖啡,看蛙人在现实中撞翻货架,那些滚落的罐头在它脚边碎成冰碴。而我则悠闲地打量着我的空间,考虑着在哪放下一张柔软的大床、又在哪放下狗子们的舒适小窝。
当蛙人终于厌倦了搜索,朝着生鲜区跳跃而去时,我才重新闪进现实。砍刀还躺在原地,刃口凝着层薄霜。但刚走出十步,前方货架突然坍塌,听装果汁罐骨碌碌滚过来,在地面撞出连成线的脆响。
这一次,我不再犹豫。手电筒呈抛物线掷向消防通道,同时闪身躲进货架缝隙。蛙人扑向光源的瞬间,我已朝着大门狂奔,身后不断甩出的手电筒像串引路的灯笼。冲出超市大门的刹那,我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它跟着最后一道光跳下二楼,落地时骨骼发出的脆响让我头皮发麻。
但噩梦并未结束。 当我跑到四楼扶梯时,那团白影竟从下方窜出,稳稳蹲在台阶尽头。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它身上,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红光。我怒吼着挥出砍刀,却在接触的前一秒闪进空间。现实中,蛙人扑空的力道撞断了扶梯栏杆,身体呈抛物线坠向一楼,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尖啸。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我靠在空间的“墙壁”上喘粗气,托尼和迪卡的尾巴扫起阵阵微风。看着外面蛙人在废墟里茫然打转的模样,突然觉得这场逃亡像场荒诞的猫鼠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