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一处偏厅中,李婉蓉端坐于红木雕花椅上,面上虽强自镇定,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厅堂两侧,挂着先祖画像,目光似在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对面站着的那位家族长辈李宗泰,则是一脸冷峻,手中拐杖轻叩地面,发出低沉的声响,似在催促着什么。
“婉蓉,你今晨又去了何处?”李宗泰声音低沉,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我听下人说,你近日行踪诡秘,常与外人密会,可有此事?”
李婉蓉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起身轻施一礼,柔声道:“三叔公言重了。婉蓉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怎会与外人密会?近日不过是因祖父身体欠佳,常去药铺为他抓药,偶尔也与几位手帕交论些诗词文章,实无他意。”
李宗泰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她的脸庞:“抓药?论诗词?哼,婉蓉,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若无隐情,怎会连贴身丫鬟都支开,独自外出?今日你若不说个明白,可莫怪我以家法相询!”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骤然凝重,几名站在一旁的下人皆低头不敢出声。李婉蓉只觉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却强压住内心的慌乱,微微一笑,语调依旧平静:“三叔公,婉蓉自知身份,若有半点不端,焉能瞒过府中众人耳目?不过是小女近日听闻京中局势动荡,心中挂念家族安危,才多问了几句闲话罢了。若此举有何不妥,婉蓉甘愿受罚。”
李宗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见她神色坦然,似无半点破绽,一时也不好过于逼迫。他拄着拐杖,缓缓踱步,沉声道:“你既如此说,我便暂且信你一回。只是你当知晓,李家在朝中根深蒂固,容不得半点差池。你祖父虽有心改革,可保守派中,也不乏我李家故旧。你若真为家族着想,便该谨言慎行,莫要做出什么授人以柄之事。”
李婉蓉低头应是,心中却如巨石压顶。她自知,若非自己素来机敏,今日这一关怕是难以糊弄过去。可李宗泰之言,分明是在试探,若自己再有半点异动,恐将引来更大麻烦。她强自稳住心神,陪笑几句,方才告退出厅。
回到自己闺阁,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关上房门后,面上再无半点笑意。她自袖中取出一方丝帕,蘸墨写下几行字迹,随后将之仔细折好,藏于贴身之处。她低声唤来贴身丫鬟小翠,低声嘱咐道:“此物务必送至东市铺子,让那掌柜转交给一位姓龙的公子,切不可被旁人知晓。”
小翠虽不解其意,但见小姐神色凝重,也不敢多问,接过丝帕便悄然退下。李婉蓉倚窗而立,遥望夜色,喃喃自语:“龙公子,此番我已身陷泥沼,若得你援手,方能脱困。只是,此举是否会将你也牵连其中?”
与此同时,京城一处隐秘据点内,龙飞与苏樱正对坐于简陋的木桌旁,面前摊着一张京城地势图。烛火摇曳,映得两人神色皆有些凝重。龙飞一手轻抚海龙佩,似在思索什么,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叩声。
“进。”龙飞沉声道。
门开,一名黑衣属下快步而入,双手奉上一封密信,低声道:“主上,东市铺子传来消息,是李小姐的亲信所送,言明事关紧急。”
龙飞眉头微挑,接过信函拆开一看,目光逐渐冷峻。他将信递给苏樱,沉声道:“婉蓉处境堪忧,李府内部已有人怀疑她的行踪。此番她传信求援,恐是走投无路了。”
苏樱扫过信中内容,柳眉微蹙,旋即沉吟道:“李婉蓉虽是我等重要盟友,但李家内部派系复杂,若贸然插手,恐会适得其反,甚而暴露我等与她的联系。只是,若任由她身陷险境,这条情报线便会断开,于我等大计不利。”
龙飞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决然:“李家之事,确不可轻动,但婉蓉既已求援,我等岂能坐视不理?樱儿,你可有两全之策,既能保住她,又不至于打草惊蛇?”
苏樱略一思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道:“李家内部虽有保守派,但李鸿章到底是她祖父,若能借他之手施压,或可让那些长辈暂时收敛。只是,此事需得婉蓉自己周旋,我等则暗中派人保护,以防万一。”
龙飞沉思片刻,点头道:“此法可行。既如此,我便命几位精通隐匿之术的好手,潜伏于李府附近,若有异动,立时将她护下。至于李鸿章那边,樱儿,你‘听潮阁’可有办法传递消息?”
苏樱轻笑一声:“此事何难?李鸿章虽位高权重,但他身边总有我等眼线,只需一封伪作外地友人所书之信,稍稍提及李家近况,他自会留意。至于如何措辞,我自有分寸。”
计议已定,龙飞起身,来到窗前,目光穿透夜色,遥望李府方向。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李婉蓉之困境,表面看是家族内部权力之争,可背后是否还有更深的算计?李家与保守派的纠葛,是否也与“覆海会”有关?这些疑问,似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与这座京城的命运紧紧缠绕。
“海龙佩”于此时微微一颤,似在应和他的思绪。龙飞低头看去,佩中似有一丝幽蓝光芒闪过,似在提醒他,一场更大的风暴,正悄然逼近。
与此同时,李府之内,李婉蓉独坐闺阁,烛光映照下,她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她虽暂时瞒过李宗泰的试探,可心底却清楚,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家族中的暗流涌动,远不止表面所见。她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香囊,轻轻摩挲,那香囊内藏着的,是一枚从祖父书房中偶然得来的信物,上面刻着“覆海”二字。
“覆海会……”她低声呢喃,目光复杂,“若龙公子知道此事,会作何想?是相信我,还是将我视作隐患?”
窗外风起,吹动树影婆娑,似有无数暗影在窥探。她心头一凛,将香囊藏回袖中,起身吹灭烛火,整个闺阁陷入一片黑暗。而她未曾察觉的是,院外一角,一双眼睛正悄然注视着这一切。那人身形隐于暗处,嘴角微微上扬,似在盘算着什么。
夜色愈深,京城的每一处角落,都在酝酿着未知的风云。而李婉蓉的命运,又将如何在这场权力的漩涡中沉浮?龙飞与苏樱的援手,能否及时将她从这危机四伏的李府中解脱?一切的答案,似都埋藏在这无边的暗夜之中,只待风起之时,逐一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