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飞舟在冰冷的悬空平台停稳,舱门开启,凛冽的罡风灌入,带着上苍之地特有的、毫无生气的金属气息,净世盟众人,在张大宝雄厚身影的带领下,鱼贯而出。
平台边缘,几名身着银灰长袍的修士早已等候,他们面容刻板,眼神淡漠,毫无情绪波动,如同冰冷的机器部件。
为首一人,手持一枚棱形晶石,投射出一片光幕,上面是净世盟成员的信息和某种能量印记:“净世盟,低级附属势力,确认抵达。”
为首的银袍修士声音平直,毫无起伏:“这是你们的编号,住址在戊戌区。”
他抬手一点,一道光束射向王清平身后一名负责交接的净世盟长老,长老手中的玉牌亮起,显现出一幅简陋的地图,标注着一个极其偏远的位置,靠近这片巨大几何体大陆的边缘地带,能量标记显示稀薄黯淡。
周围平台还有其他刚刚抵达或准备离开的势力,一些服饰华贵、气息明显强横的队伍投来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有人嗤笑出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这片区域:“戊戌区?那不是堆垃圾的地方吗?”
“低级的土包子,也只配待在那里了。”
“啧,一群连元婴都没几个的货色,能有个窝就不错了。”
净世盟众人脸色瞬间涨红,屈辱感如烈火灼烧,几个年轻气盛的弟子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但立刻被身边的长老死死按住,长老们眼神凝重,微微摇头低语:“在这里,任何不满的表现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王清平佝偻着背,低垂着眼睑,仿佛周遭的嘲讽与自身的处境都与他无关。
而张大宝不愧能稳坐盟主之位,他平静地抬步,沿着银袍修士指引的光标方向走去。
净世盟众人见状,只能压下满腔愤懑,默默跟上,在无数道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被无形的力量推向那被遗弃的角落。
所谓的驻地,不过是巨大几何体结构外壁上凿出的一个简陋洞窟群,内部空间狭小,灵气稀薄得可怜,空气中还隐隐飘荡着一股金属锈蚀和某种能量废料混合的怪味,净世盟众人默默收拾安顿,气氛压抑得如同铅块。
数日后……
一道身影出现在王清平独居的小石室外,来人一身崭新但样式普通的净世盟核心弟子服,身形挺拔,眼神沉静,正是张威,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经稳定,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凝练内敛,显然是九元圣灵液的奇效。
张威在石室外深深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老祖,张威前来叩谢老祖再造之恩!”
他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石室内一片寂静。过了片刻,王清平嘶哑的声音才缓缓传出:“起来,活着,便好。”
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张威依言起身,依旧恭敬垂手而立,还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洞窟外传来一阵嚣张的喧哗和能量碰撞的波动。
“滚开。”
“这处引风口我们玄甲卫看上了,你们这群一群垃圾,也配占据稍微有点灵力流动的位置?”一个粗嘎的声音吼道,伴随着净世盟弟子被推搡倒地的闷哼和愤怒的低喝。
王清平佝偻的身影缓缓从石室中走出,张威立刻侧身让开,王清平没有看张威,目光投向洞窟入口处,其余人见来人是王清平,皆恭敬一拜:“参见言长老。”
王清平轻微颔首,视线看向三名身着黑色金属重甲、气息彪悍的修士。
为首一人满脸横肉,正用脚踩着一个试图阻拦的净世盟年轻弟子的肩膀,结丹大圆满的威压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压迫得周围净世盟众人呼吸困难,敢怒不敢言,他们铠甲胸口处有一个狰狞的兽首徽记,也是属于上苍之地的一个低级附属势力玄甲卫的标志。
“交出位置,然后滚远点,别碍眼!”那横肉修士看到走出来的王清平,感应到他身上虚浮不定的结丹修为,眼中轻蔑更甚,直接呵斥道。
净世盟众人噤若寒蝉,目光都聚焦在王清平身上,带着希冀与恐惧。
王清平佝偻着背,浑浊的目光扫过那三名玄甲卫修士,如同看三块石头,他本不欲理会,只想做个隐形人,可是……
“老东西,聋了?还不快……”那横肉修士见王清平毫无反应,更加不耐,踏前一步,伸手便向王清平的肩膀抓来,想将他推开。
就在那只布满老茧、带着金属护甲的手即将触碰到王清平肩膀的刹那……
王清平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征兆,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看见一丝雷光极快闪动,只是肩膀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那只抓向王清平的手,连同半条覆盖着金属臂甲的手臂,瞬间爆成了一团混合着骨渣、碎末肉和金属碎片的血雾,腥气弥漫。
“啊……”
横肉修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随即被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恐扭曲,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他捂着光秃秃、鲜血狂喷的右肩断口,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另外两名玄甲卫修士瞳孔骤缩,头皮发麻,他们根本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王清平依旧佝偻着背,仿佛刚才只是掸了掸灰尘,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下的两人,又瞥了一眼远处通道拐角,那里似乎有穿着银灰长袍的身影一闪而过,但并未有任何阻止的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王清平眼底深处,那丝微不可察的光芒再次闪过:“没有规则?或者说,默认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
“你……你敢……”
断臂修士的同伙尖叫地嘶吼,试图激发灵力,但声音却在王清平那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下卡在了喉咙里,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王清平不再废话,既然可以杀,那就无需再忍。
他枯瘦的手指对着那断臂哀嚎的横肉修士,隔空轻轻一捏。
“砰……”
仿佛一个无形的巨手攥紧,那横肉修士连同他身上厚重的玄甲,瞬间向内坍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团混杂着金属碎片的浓稠血泥,啪嗒一声砸落在地。
剩下的两名玄甲卫修士亡魂皆冒,肝胆俱裂,他们怪叫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连同伴的残骸都顾不上了,只想远离这个佝偻如鬼的老怪物。
王清平没有追击,他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捏死了一只扰人的飞虫。
他平静地看了一眼地上那滩迅速被冰冷金属地面吸收、只留下暗红污迹的狼藉,然后目光转向洞窟深处,那些目瞪口呆的净世盟众人。
“打扫干净。”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他佝偻着背,缓缓转身,重新走回他那间简陋的石室,留下洞窟入口处一片死寂,只有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地上那刺眼的污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净世盟众人看向那扇关闭的石门,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上苍之地的冰冷巨构依旧沉默地悬浮在虚空中,通道深处,只有能量流动的细微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