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颜心中一紧,上前一步,将秦无夜护在身后:“钱万通,你想干什么?莫非你万宝阁也要学那白家,行拦路之事?”
钱万通瞥了后方白家人一眼,胖脸上挤出笑容,连连摆手:“韩姐姐别误会,别紧张!我钱万通岂会与那等货色同流合污?小弟我是得知灵儿妹妹苏醒,专门过来道贺的!”
“哼!”韩颜冷笑,“不劳你费心!没什么事,请你让开。”
可钱万通却不挪步,反而目光转向秦无夜,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其次嘛……小弟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这位兄弟当真是手段通天!竟能令灵儿妹妹起死回生!不知用了何等神丹妙法?”
“小弟不才,痴迷丹道多年,若能得闻一二,开开眼界,此生无憾!”
韩颜气势凛然,冷声说道:“钱万通,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此事乃我韩家机密,连回春堂和皇族御医都无从得知,岂是你能探听的?让开!”
钱万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脸上笑容依旧灿烂。
他深深看了秦无夜一眼,那股熟悉感越发强烈,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灵光。
他侧身让开道路,意有所指地笑道:“既如此,小弟不敢强求。韩姐姐,还有这位…大供奉兄弟,慢走!日后若有闲暇,万宝阁随时恭候大驾!”
韩颜不再理会他,目光锐利地扫向角落里的白宇飞等人:“还有你们白家人!还躲着作甚?真当韩府的刀不快了?想试试的,尽管上前一步!”
白宇飞脸色铁青,强压怒意:“韩大小姐好大的威风!我告诉你,别走夜路,容易落单!我们走!”
他狠狠瞪了秦无夜一眼,带着人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一场无形的交锋暂时落幕。
三人迅速登上马车。
铁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车轮辘辘,驶向韩府方向。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默。
韩颜似乎还在为之前钱万通的试探和白家的纠缠而愠怒。
半晌后,韩颜看向秦无夜:“冷公子受惊了。这些跳梁小丑……”
突然!
“嘘律律——!”
拉车的两匹骏马猛然发出惊恐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狂躁的挣扎几乎要将车厢掀翻!
充当车夫的韩家长老灵力涌动,强行控制住受惊的马匹,厉声呵斥。
“何人敢拦韩府车驾?!”
“怎么回事?!”韩颜一把稳住身形,立即掀开车帘,“在这皇城脚下,接二连三的受到拦阻,当真是不把我韩府放在眼里了?!”
秦无夜心中也是凛然。
是谁敢在距离韩府如此之近的地方再次发难?
他同样凝神向外望去。
这一看,他心中猛地一震,瞳孔骤缩!
只见马车前方街道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身高九尺有余!
光头,漆黑如墨!
赤足,踏在覆盖着雪花的青石板上。
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绣着暗金梵文的深红袈裟。
袈裟在风雪中微微摆动,散发着一种诡异庄严的宝光。
那身影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麻木面孔。
他双手合掌在胸前,嘴唇开合,发出干涩、扭曲、极不协调的声音:
“阿——弥——陀——佛——”
这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秦无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此人,不是那撼山妖王化形成的黑佛,又是谁?!
韩家长老同样猛地一震,下意识地跃下马车,将身后的韩颜护着。
他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微微侧头,压低声音对韩颜急道:“小姐,此人…我看不出修为深浅,但气息很是不详……来者不善!”
韩颜俏脸一变。
饶是她见惯风浪,也被这黑佛的异样和骤然降临的压迫感所慑。
她美眸中闪着惊疑:“光天化日,皇城重地,难道还有人敢对我韩府动手不成?”
她实在无法想象,在帝都之内,会有人如此肆无忌惮地挑衅。
那韩家长老没有回应,全身肌肉紧绷,灵力在体内奔涌蓄势,警惕地盯着黑佛的一举一动,如临大敌。
就在这时,秦无夜深吸一口气,塔前几步,越过严阵以待的长老,平静开口:“你来了。”
“哼!”那黑佛,撼山妖王的脸上扯出不协调的笑意,看着秦无夜这戴着斗笠遮面的模样嗤笑道,“小子,没了那最大的依仗,就玩起藏头藏尾的把戏了?披着别人的皮囊,滋味如何?呵呵……”
秦无夜心头猛地一紧。
生怕这老牛口无遮拦,将镇天棺的秘密当众抖露出来,连忙说道:“借一步说话吧。”
他旋即转身,对神色惊疑不定的韩颜说道:“韩小姐,不必担忧。此人是我一位朋友,只是…长得有些奇特罢了。我们有些要事需单独谈谈,我暂别片刻。”
韩颜美目凝思,在秦无夜与那诡异黑佛之间扫视了几个来回,心中对秦无夜的身份背景愈发好奇,但面上只是点了点头:“好,小心。”
秦无夜不再多言,跟着撼山妖王,无视了周围零星路人惊惧的目光,迅速离开这条街道。
韩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黑佛高大的身形与秦无夜挺拔略显单薄的身影并排而行。
一高一低,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协调感油然而生。
她心中的疑云更浓了。
皇城边缘,一处荒僻得连风雪都似乎小了些的山头。
撼山妖王将秦无夜带至此地,山头上,早已有一人如同木桩般静静站立,对两人的到来毫无反应。
秦无夜定睛一看,正是影枭!
只是此刻的影枭,双目空洞无神,面容呆滞,像一截被冻僵的木头,对周遭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最后一缕残魂,老子已经吸干净了。”撼山妖王开口,黑乎乎的手掌随意一翻,掌心倏忽冒出一团不断扭曲、散发着野性气息的绿色妖魄,“喏,这是一具生前有灵宗初期的‘啸月狼’妖魄,勉强凑合能用。”
他一边说,一边屈指一弹。
那团绿油油的妖魄‘咻’地一声,精准地没入影枭的眉心。
影枭的身体猛地剧烈震颤了一下,空洞的双眼瞬间被一层浑浊的绿光覆盖。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无意识的嗬嗬声,但很快又沉寂下去,眼神依旧空洞,只是身上多了丝丝妖气升腾。
撼山妖王继续说着,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提醒:“不过,我得提醒你,影枭这具身体反复折腾,早就到了极限,这妖魄进去,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而且,你现在无法调用那棺材的力量直接控魂,它也不是很稳定,暴露的风险可比以前大得多咯。”
秦无夜皱眉问道:“可有其他办法稳定控魂?”
“有啊,”撼山妖王那黑脸咧嘴一笑,能吓哭小孩那种笑,“高深的控魂术呗。不过那玩意儿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需要对魂魄本质有极深的理解。而且,你控制不住,魂飞魄散或是暴露了,关我屁事?”
秦无夜沉默,心中一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