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枫没见过眼前两个人。
但他在玉京也有探子,根据他们口中的描述,他认出了她。
“你是谢清杳?”
子烨喜欢的人。
同样也是静王的未婚妻。
谢清杳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点头:“陈公子好眼力。”
陈子枫收回眼神,朝旁边看去,猜道:“您是八皇子殿下?”
裴泽挑眉,应声道:“陈副将还挺聪明。”
陈子枫再次跪在地上,神情已没有刚才那么淡定了,他着急道:“静王失踪十日有余,整个漠北军都在七皇子手里,七皇子囚禁了不少将领,他有谋反之心!”
正当他们离开军营时,裴元祁带兵回来了,身后的天际已是一片昏黄。
他的盔甲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左臂的伤口虽已简单包扎,却仍在隐隐作痛。
他不料中了埋伏,折损了不少将士。
“殿下回来了!”营门口的守卫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裴元祁阴沉着脸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迎上来的亲兵。
“七皇子,您受伤了。”副将万磬快步迎上来,眼中满是担忧。
裴元祁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大步走向自己的营帐。
就在他即将踏入营帐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杳杳!”
方才,谢清杳、裴泽以及陈子枫刚离开关押的营帐,朝一旁躲去,她后背一颤,轻声道:“你们先走,不用管我,要是都暴露了,就都死了。”
“我马上回来!”裴泽和陈子枫继续假装巡逻的将士朝前走去。
裴泽明白,他中途丢下小嫂嫂一定会被皇兄揍一顿,揍!他也要先以大局为重。
等找到皇兄。
一定会向谢小姐请罪。
“走。”
陈子枫略微诧异,他没想到谢清杳竟然会如此大义,他记住了这份恩情。
裴元祁觉得那两人有些熟悉,“你们…”
谢清杳转身,轻轻一笑。
“七皇子。”
真的是杳杳!
他的心脏骤然紧缩,面上露出欣喜。
“杳杳,真的是你。”但下一秒,裴元祁便有所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谢清杳袖口的手微微一顿。
她轻哼一声,朝营帐门口走去,道。
“那我走。”
“别。”裴元祁心底紧张地拦着,“杳杳,你不远万里,是来找我的吗?”
似乎想到了谁。
他眸子闪烁着危险。
那男人已死,他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谢清杳道:“听闻漠北风景独特,我便想来瞧瞧,想到漠北战士受伤,我又会医术,想帮忙的。”
裴元祁低头沉思。
“你自己一人来的?”
谢清杳应声,但有些不悦:“七皇子怎么跟审问犯人似的?您若不欢迎,那我便离开了。”
裴元祁不再多想,招呼着她去了营帐。
“我自然欢迎,奔波几日,你定是乏了,我帐中有些上好的安神茶,一会儿让人送来。”
他安排几个人看守军营。
突然,守卫慌张地禀报:“殿下,陈副将不见了!”
“什么?!”裴元祁猛地看向面前的营帐,想要掀开帘子进去,却看到盔甲上的鲜血。
他吩咐守卫一定要看住谢清杳。
他沐浴后,换衣才来见她。
“杳杳。”他一身白衣,如同他与她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是你放走了陈子枫吗?”
谢清杳问:“陈副将是犯了什么错吗?”
裴元祁目光闪烁道:“哦,陈子枫不服管教,有私通敌人的嫌疑,我把他关了起来。”
“啊?”谢清杳心间一跳,“对不起,小女不知道。”
裴元祁见不得她自责的样子,他安抚道:“没事,我再把他找回来就好,杳杳,我能抱抱你吗?”
自从重生后,他很想念眼前这个女人。
是他没有珍惜,才酿成了惨死的后果,但老天爷既然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那他一定会好好挽回失去的感情。
抱?这人真是有病。
谢清杳低头,看着男人上前,她后退几步,婉拒道:“小女是静王的未婚妻,这、这不合礼数。”
“杳杳,他死了!”裴元祁激动道,他决不允许喜欢的女人提起别的男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他抬手想要抱。
突然,谢清杳抬腿一击。
“啊!”裴元祁倒吸一口气,捂着疼痛是地方,疼得弯下了腰,“杳杳你…”
谢清杳含泪,故作惊讶。
“七皇子,对不起,我、我太紧张了,不小心抬起腿了。”
啧啧啧,也不知道断子绝孙了吗?
看他吃痛的样子,她嘴角暗自上扬,早知道再多用点力了。
裴元祁强忍着痛意,坐在圆凳上,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着拳头,面色涨红。
还是很疼。
但他不能让杳杳知道他受伤了。
“无妨。”
看着女子哭得梨花带雨,他心里泛起波澜,腹部隐隐作痛,他想抬手抚摸一下她的脸。
啪!谢清杳扬手给了一巴掌。
她手足无措、愧疚道:“对、对不起,小女没忍住…”
裴元祁深吸一口气,挤出笑意:“没事。”是他手贱了。
可涌上来的情欲,却压不下去。
“杳杳,你先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天色已晚,裴元祁出了营帐。
他难受的厉害:“来人!给本皇子找两个女人!要干净的,切记,不许让杳杳知道。”
营帘旁,他的吩咐,谢清杳都听到了。
她冷笑一声,恶心就是恶心,重活一世,还是那么恶心。
她靠在被褥里,轻声道:“阿阙,我不相信你死了,我一定要找到你。”
“……”
小姑娘坐着睡着了。
裴元阙身上带了些许凉意,用内力暖了手,才敢去触碰她这几日因奔波而沧桑的脸。
“傻。”
傻阿杳,跟个笨蛋似的千里迢迢,从玉京跑到漠北。
这里风霜那么大,把小身板的阿杳吹跑了怎么办?
他心疼死了。
他用极小的动作,抱着小姑娘,让她躺在床榻上,不得不说,裴元祁给阿杳准备了上好的帐篷。
他给她掖好被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便悄悄离开了。
翌日,外面的号角吹起,是土匪发起了进攻,谢清杳猛然惊醒,意识到还在漠北,她警惕地看向左右。
她蹙眉。
“我昨晚明明是靠在墙上睡的。”
她目光落在鞋上的脚印。
蓦地,眼睛一红。
“臭阿阙踩我鞋子,还…还来了不告诉我。”她拍着鞋子上的印子,她决定,等见了阿阙,一定踩他好几脚!
她出了帐篷。
白茫茫的一片。
她的心情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因为她确定了一件事,阿阙还活着,这就够了。
守卫一直跟着她。
谢清杳问:“七皇子干什么去了?”
守卫恭敬道:“殿下去迎战了。”
“敌军?”
“不,是土匪。”
谢清杳明白,是陈子枫与大当家汇合了,他们想来营救她,但一时半会,估计很难攻克大营。
她道:“我会医术,你能带我去伤员那儿吗?”
守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里的伤残很多,谢清杳医治好了很多人,并且从他们口中也得知了很多关于漠北的故事。
而且,他们很确定。
静王死了。
那昨晚是谁?她心慌意乱了很久,但还是确定,那就是阿阙,她相信阿阙还活着!
外面,鸣金收兵。
裴元祁打了胜仗。
谢清杳望着匆匆逃走的土匪,心中升起担忧,他们没事吧?若不是为了救她,应该不会跟裴元祁硬碰硬。
裴元祁想要摸谢清杳的脸,在看到她的膝盖微屈时。
忙收回了手,他道。
“杳杳,我打了个胜仗,等我回去,一定向父皇邀功娶你。”
刚跟土匪打了,下午,裴元祁就对敌军发起了偷袭。
血色残阳浸染着峡谷两侧的峭壁。
裴元祁单膝跪地,长剑插在泥土中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右肩的箭伤不断渗出鲜血,顺着臂甲滴落在地。
“可恶!”
“七殿下,我们被包围了!”万磬拖着受伤的腿爬到他身边,声音嘶哑。
裴元祁咬紧牙关,抬头环视四周。
峡谷两侧高地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已经拉满弓弦,寒光闪闪的箭簇对准了他们这支残兵。
前方谷口被巨石封死,后方退路也被敌军切断。
他自嘲道:“本皇子主动追击,却落入陷阱!方副将,通知全军,护我突围!”
他比谁都清楚,这次出征本就是他向父皇证明自己的最后机会。
母妃并不受宠。
裴元祁从小在冷眼与轻视中长大。
而裴元阙和裴泽,却能得到所有人的敬畏。
重活一世,要死也要跟杳杳死在一起。
正当裴元祁准备下令拼死一搏时,峡谷上方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他猛地抬头,只见高地上的敌军阵型大乱,一支黑甲军队如神兵天降般从侧翼杀入。
\"那是...\"万磬瞪大了眼睛。
裴元祁的瞳孔骤然收缩。
裴元阙!
他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双目欲裂,胸膛上下起伏,这一刻,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而裴元阙的身旁,还有他喜欢的女子。
“不可能…”裴元祁喃喃自语,手中的剑几乎要被他捏碎。
战局瞬间逆转。
裴元阙的军队如一把尖刀,直插敌军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