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乾隆通宝在青砖地面上转出清脆的声响,最后竟呈三角之势稳稳立住。徐应德眉头一皱,铜钱问诊二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凶相。
\"徐大师,小女这病......\"周明远攥着价值百万的腕表,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他身后两个护工抬着担架,上面躺着个面色青白的少女。
\"放内室。\"徐应德撩开青布门帘,\"生人止步。\"
内室中央摆着张老榆木床,按七星方位嵌着七枚铜钱。徐应德掀开女孩眼皮,瞳孔已呈涣散之态,眼白上却爬满蛛网般的黑丝。解开病号服,心口处一团青黑印记正诡异地蠕动。
\"何时发病?\"
\"三天前从老宅祭祖回来就高烧不退。\"周明远在帘外搓着手,\"医院查不出病因,今早突然心跳停止......\"
徐应德取来一碗无根水,将画好的黄符点燃化入。符灰在水面聚成蛇形,他蘸水在女孩眉心画了道敕令:\"不是病,是咒。祖宅东南角可有老槐树?\"
周明远倒吸凉气:\"您怎知......上月暴雨确实冲垮了那段墙......\"
话音未落,病床突然剧烈震动!女孩喉间发出\"咯咯\"异响,胸口青印猛地凸起成锥状。徐应德闪电般将三枚铜钱按在她天突、膻中、气海三穴,铜钱瞬间覆满白霜。
\"取三钱雄黄、一两朱砂......\"话未说完,监护仪突然尖啸起来,心电图拉成直线。
周明远发疯似的要冲进来,却被门槛上立着的铜钱拦住。徐应德抄起檀木镇纸压在女孩百会穴,掐诀点在她人中:\"五星镇彩,光照玄冥!\"
女孩猛地弓身,\"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落在地砖上竟腐蚀出几个小坑。监护仪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心率渐渐恢复。
\"暂时压住了。\"徐应德抹了把汗,\"要根治,得去老宅斩根。\"
周家祖宅坐落在城郊凤凰坡,本该是\"青龙垂首\"的吉穴。可徐应德手中的罗盘指针疯转,天池中的磁针竟微微发红。
\"就是那棵槐树。\"周明远指着东南角三人合抱的古树。树冠如伞盖,阴影里散落着香烛残骸。
徐应德取出五帝钱布阵。当第五枚顺治通宝落地时,\"啪\"地裂成两半。树根处的泥土渗出暗红液体,带着铁锈腥味。
\"哇。\"桃木剑插在渗血处,\"见什么都别停。\"
铁锹挖到三尺深时\"当\"地撞上硬物。是个生满绿锈的青铜匣,缠着褪色红绳,绳结串着七枚兽牙。
\"退后!\"徐应德拉过周明远。匣盖弹开的瞬间,数十道黑气如箭射出,最近的工人捂眼惨叫,指缝渗出血泪。
七张符箓凌空成阵,黑气撞上金光发出嘶鸣。匣中躺着截焦黑蛇骨,刻满咒文。更骇人的是蛇头嵌着半块玉珏,纹路分明是周家族徽。
周明远面如死灰:\"这...我曾祖父的随身玉佩......\"
阴风骤起,槐叶簌簌掉落,每片背面都爬满红丝。徐应德心头一凛:\"令爱中的是代代相承的血咒。\"
子时的梆子声传来时,七盏油灯已按北斗方位埋好。灯油是用尸油混雄黄特制的,周雨晴躺在阵眼处,胸口三道本命符无风自动。
\"咬住它。\"徐应德将铜钱塞进周明远嘴里,\"别掉。\"
月光被乌云吞没的刹那,槐树下泥土翻涌。第一盏灯\"轰\"地窜起三尺青焰。
\"一拜贪狼镇魂!\"
周雨晴剧烈抽搐起来,喉间发出\"嘶嘶\"声。雷击枣木钉扎进她脚底,黑血顺木钉滴入瓷碗。
第四盏灯亮起时,槐树皮裂开渗出黑液。周明远咬着的铜钱已变形,满嘴是血。
\"四拜文曲破煞!\"
周雨晴心口青印裂开,钻出条寸长黑蛇,见风就长到三尺有余。鳞片开合间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人脸,直扑周明远而去。
第五盏灯自燃成火墙逼退蛇影。徐应德将鸡喉骨射入蛇口,蛇影顿时萎靡。最后两盏灯齐亮时,槐树轰然折断,树心里裹着具蜷缩的干尸!
\"以身为饲,化骨为咒。\"徐应德冷笑。黑蛇扑向周雨晴的瞬间,他咬破舌尖,真阳涎喷在桃木剑上:\"天枢斩!\"
剑落风止。玉珏\"咔\"地碎裂,干尸化为飞灰。周雨晴嘤咛着睁眼,瞳孔已复清明。
徐应德默默收起半块碎玉——内侧刻着的微型八卦图,分明是龙虎山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