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刚想要说话。
屋外便快速跑进来一个太监。
小太监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出事了!”
沈皇后面无表情,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桂嬷嬷眸色一凛,“张嘴!娘娘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
小太监神色一慌,倒也抬手自己打了一巴掌。
“大皇子殿下薨了。”
“嘭——”茶杯落在地上碎裂开来,水花四溅。
“你说什么!”沈皇后瞪大眼睛质问。
那小太监用力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大皇子薨了……”
“是沈公子和都察院的人将大皇子从径山镇带回来的,此刻,尸体正在金銮殿上。”
轰——
沈皇后脸色瞬间惨白,只觉天旋地转,双耳失聪一般。
桂嬷嬷扶住她,“娘娘……”
“快,快带本宫去……快……”
皇宫乱成一锅粥。
安国公府岁月静好。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
四月底,行云阁院里种植的月季花苞见着阳光争先恐后的开着。
凉亭内。
谢无恙放着棋盘,特意喊了季安之过来下棋。
季安之走近,一屁股坐在谢无恙对面,“宫里都炸了,你还有心思喝茶下棋?”
谢无恙好看的眉头轻轻一挑,星眸潋滟似带着笑意,他身穿淡蓝色加月牙白渐变长衫,头上依旧带着一根玉簪。
“与我何干?”
“得,跟您没关系。”季安之视线落在棋盘上。
她不会下棋。
但她会……
季安之问,“会下五子棋吗?”
“五子棋?”
“孤陋寡闻,我教你。”季安之将黑棋摆出不同的线条。
“只要连成五子,便是赢方,而你也可以这样……”她拿出白棋围堵,“拦截,围堵,再想方设法将白棋连成一条线,你看,黑棋虽然抢占先机,但它却没看到白棋已有赢的趋势,白棋一旦下这里,就能反败为胜。”
棋盘上,黑白棋子互相围追堵截,互不相让,只有出击才能赢。
谢无恙觉得有趣,这与他平时所下的棋完全不同。
一旦落子,便要走一步看十步。黑白交锋,有人棋风如刀,有人剑走偏锋,棋局之上风云变幻莫测,亦如人生,落子无悔。
可这样简单的厮杀,你追我堵,似江湖中人的快意恩仇。
风带来花的清香,吹动女子落在棋盘上的发丝。
谢无恙看着女子一手持黑棋一手持白棋,嘴里喋喋不休。
她的唇如同清晨沾染水雾的花瓣,晶莹剔透,双颊和鼻梁上全是斑点,皮肤却细腻光滑,那双桃花眼微微垂着,鸦羽惨的睫毛一闪一闪,如蝴蝶振翅。
一时间。
他竟仿佛能听到自己胸腔跳动的声音。
“可明白?”季安之突然抬头,对上谢无恙的视线。
而那双本该与她视线对上的星眸却瞬间看向了别处。
谢无恙抿了抿唇,神色淡然,“明白了。”
“那开始吧?”
他笑,“好。”
……
大皇子死在径山的消息传遍整个京都。
朝堂诡谲多变,风起云涌。
明德帝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更甚!听说气的呕出了血。
金銮殿。
诡异的安静。
往日那些最爱叭叭的文官这个时候老实的像个刚入朝堂的新人。
众人中间放着一口棺材,棺材还没盖棺,大皇子死的蹊跷,定是要彻查的。
大理寺少卿付炜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站在棺材两侧。
明德帝强忍心中悲愤,问道,“大皇子为何会出现在径山镇?又为何……死的如此惨烈!”
还是在一个青楼中被发现!
青楼这个字眼,皇帝不提,自然无人敢提。
大理寺少卿付炜半跪在地上,“大皇子的致命伤是被人一剑封喉。”
“但他身上还有其余的鞭伤,手腕脚腕有被绑的淤痕,嘴唇干燥起皮,种种迹象表明,他生前被人绑架殴打虐待。”
“毛家众人已被收押大牢,正在审问。”
明德帝低吼道,“朕给你三日!”
顿了顿,他又道,“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一起查!”
大理寺少卿付炜,“微臣领命!”
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微臣领命!”
金銮殿外响起哭腔。
“皇儿……本宫的皇儿!”
沈皇后一路跑来,心中所有的情绪在看到那口棺材时彻底爆发!
可她也只是站在门口,如同一个木偶。
明德帝轻咳了一声。
王公公喊道,“退朝。”
一国之后永远是端庄威严的,哪怕几步之遥那边躺着自己的亲儿子,她也不能失态。
百官不敢多言。
后宫不可干政,后妃更是不能踏入金銮殿。
死者为大,这个时候倒也无人敢说什么。
一两鬓斑白身形挺直的大臣站在沈皇后面前,此人正是内阁首辅,沈春棠。
也是沈皇后的亲爹。
“凌儿死的蹊跷,你弟弟已经在暗中查探,后宫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万不可失态。”
沈皇宫眼眶泛红,泪如雨下,本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含泪点头。
沈春棠冷硬的神色有些动容,“沈俞定会找到杀害凌儿的凶手的。”
“父亲……”
……
凝霜殿。
二皇子顾呈生母钟贵妃的寝宫。
衣着华丽,模样艳丽的女人正在对镜描眉,她突然手一抖。
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顾凌死了?”
她身后的嬷嬷点头,“是真的,老奴方才从御花园回来,听到前殿伺候的太监们说的。”
钟贵妃神色欢喜,“好啊。”
“仗着她爹是内阁首辅,本宫被她欺压多年,真是老天开眼,沈嫣她也有今日。”
“顾凌这一死,那些个拥戴他的大臣还不是得眼巴巴的求到我儿头上去。”
钟贵妃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本宫终于不用再看她的脸色了。”
“走,随本宫去瞧瞧,本宫这位好姐姐该有多伤心呐~”
……
是夜。
迎客楼。
地下暗牢。
季业霆和季老太太隔壁牢房住着曲家人。
一开始,曲家人也是闹的厉害。
可一闹一顿打,一打一个不吱声。他们学乖了,不闹了。
季安之看到曲家老少蹲在墙角安静的模样,很满意。
季老太太的面首,那个叫梅的男子,那日拉住季安之裙摆的少年,便是曲家长子曲峰的儿子。
曲家大大小小有十来口人。
曲家二老,长子曲峰,长媳张氏,曲峰与张氏生了二子一女。
二儿子曲靖,二儿媳罗氏,曲靖和罗氏生了三个女儿,最大的年龄都尚未及笄。
全抓来了。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