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全情的沈俞整个人都不好了。
像是受到了打击一般陷入自我怀疑,他愣了好久。
终究还是老鬼不忍心安慰道:“沈少主涉世未深,不知江湖险恶,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你就明白了。”
“万不可为此怀疑人生。”
沈俞咬牙看着老鬼。
你不如别说!
这件事的起因始作俑者还不是因为他!
但想了想,连药老都被毒翻了一次,他们天枢楼被毒翻一两次的也无伤大雅吧?
想到这儿,沈俞释怀了。
“安之叫我来是想要做什么?”
季安之道:“你们天枢楼和天域相互制衡,这样好用的棋子直接给你,你还问我?”
“天域有天主,四王,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魅王行事狠辣高调,但其他三王也不是省油的灯。
先用无艮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她才有时间对付楼曜。
沈俞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道:“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沈俞这人做事,她还是很放心的。
如果没有老鬼在中间插一脚,他们天枢楼确实可能已经抓住了无相。
沈俞看了看地上的无艮,又看了看站在老鬼身后的无相。
“她是天域的人,不该留在京都。”
季安之抬眸的瞬间,对上了老鬼可怜兮兮的眼神。
仿佛她不求情,就是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想了想,季安之道:“她如今就是一个废人,留着她我还有用,用完了派人送去天枢楼。”
“我会亲自给天枢老头说明,绝不会责怪到你的头上。”
她都这样说了,沈俞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在师父心里,他还没有安之重要。
“那我就先走了?”沈俞捏紧拳头,鼓足勇气:“以后有什么事,随时要联系我!”
“这是天枢楼的信号弹,不管你在哪儿,我都能及时赶到。”
季安之也不客气,大方收下:“方才你也知道了,我和谢无恙还有鬼门跟天域脱不开干系,以后因为天域的事情,我们少不了要打交道。”
沈俞心头一痛,扯出一抹得体的微笑:“我明白,此前是我糊涂,以后你我就是朋友如何?”
他的眸中清澈见底,一身蓝色金丝绣竹图样衬得他清隽无双。
风骨峻如竹,清雅自天成。
他一脸坦荡,季安之嘴角上扬:“好。”
沈俞身在天枢楼,关于天域的事情以后少不了要见面,她不想因为男女之间的感情让两人相处起来别扭尴尬。
好在,他心胸坦荡,是个不错的人。
……
翌日晨曦。
一缕暖色的光透过雕窗洒落在屋内地面上,斑驳交错,地面的尘土在阳光下欢快飞扬。
谢无恙眉间微动,浓密卷曲的睫毛颤了颤。
他缓缓睁开眼,微微侧头,便看到一女子趴在他的床边。
他嘴角上扬,星眸里满是眷恋。
可下一秒,他眸色变得复杂和痛苦。
他何德何能,能得她青睐与她成为夫妻。
“你醒啦?”季安之双眼朦胧,“饿不饿?想不想吃些什么?”
谢无恙抬手拉住季安之的手。
“不饿,就想看看你。”
“看我能顶饱吗?”季安之翻了个白眼,“小厨房温着粥,就等着你醒来喝。”
谢无恙想要起身,他右手撑着顺势坐起来。
又将季安之拉住。
季安之站着,他靠在床边。
她低头,他仰头。
他嗓音嘶哑:“你去拿粥的时候帮我叫师父过来,我有话与他说。”
季安之看了他良久才点头。
“好,等我。”
她知道他想要问药老什么。
而她更是知道他想要问的问题的答案。
季安之推开门,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院里鸟语花香,可她的心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半夏去药房叫药老过来。”
守在门口的半夏点头:“是。”
“我没来之前,不要打扰他们。”
“是。”
小厨房里。
季安之盯着砂锅里的粥出神。
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她抬手擦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情。
时间回到昨夜。
屋子里气氛压抑。
因为重伤加上断臂,谢无恙身体里的十几种毒素开始扩散,无法再压制。
“连极品冰莲也没用了吗?”季安之不死心的问。
药老连连摇头,神色复杂:“若没有重伤,或许他还能活半年,可如今因为血流太多,毒素已经占据全身,以往可以用冰莲相互制衡,现在已经回天乏术。”
季安之嗓子干哑:“还能活多久?”
从见他第一面起,她就知道她活不了多久。
接近他也只是另有目的。
可眼下,两颗心最是相爱的时候却告诉她,她们即将面临分别。
这让她如何舍得?
或许一开始,她拿到冰莲就离开,不与他过多纠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不舍?
可人又怎么能控制自己的内心呢?
她从不后悔与他相识。
老鬼看出了她悲伤的情绪,不知该如何安慰。
药老道:“长则半月,短则七天。”
七天……
季安之心痛难忍,挺直的背脊微微颤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眼尾泛红,浑身涌现出一股戾气!
老鬼暗道一声不好!
“凝神!”他大喊一声!
可季安之仿佛听不见一般,意识陷入混沌。
“别过去!”老鬼喊:“她走火入魔了!”
老鬼动作飞快,手中的银针飞向季安之!
眨眼的功夫!
季安之倒在他怀里!
“还好发现的及时,否则以这死丫头的身手,咱们今晚全都得交代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