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云州时报》编辑部还亮着灯，顾轻语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扫描仪的冷白光映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林昭给的材料摊开在桌面，最上面一页\"李明杰税务异常记录\"几个字被她用红笔圈了三次。
\"小顾，咖啡。\"赵编辑端着马克杯放在她手边，老花镜滑到鼻尖，\"主编刚才打电话，说明早头版给你留整版。\"
顾轻语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赵叔，你说李明杰看到这篇报道，会不会把茶杯砸了？\"她伸手摸了摸相机包，里面装着今早去税务局蹲守时拍的原始凭证照片——林昭说要\"证据链闭环\"，她就把能找的旁证全拍了。
赵编辑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下摆，突然压低声音：\"刚才收到线报，《云州晚报》的李记者今晚在写抹黑区政府的稿子，标题都想好了，叫'年轻科员的晋升阴谋'。\"
顾轻语的手指在扫描键上顿住。
她想起昨夜林昭说的\"危机预警\"，系统提示过相关线索关联，原来指的是这个。
\"赵叔，把李记者的邮箱给我。\"她点开自己的工作邮箱，快速输入一串字符，\"我发份澄清声明过去，顺便附上项目审批的原始文件截图。\"
赵编辑盯着她敲键盘的手，忽然笑了：\"你这丫头，跟三年前拍黑网吧时一样，认准了理儿就不回头。\"
凌晨五点，顾轻语把最后一张截图嵌入报道末尾。
窗外的天刚泛起鱼肚白，她对着屏幕念出标题：\"《新能源项目的背后真相：从审批到落地的180天全记录》。\"点击发送键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不是一篇普通的报道，是林昭说的\"真相的第一块砖\"。
同一时间，青阳区政府宿舍里，林昭正对着系统界面皱眉。
屏幕上\"舆情反制\"模块的数据流突然加速，红色预警条跳出来：\"敌对信息将于07:30发布。\"他摸出手机，陆明鸢的消息刚弹进来：\"明远官微评论区炸了，有人说'区政府包庇商人'，我让人顶了三条'求官方解释'的评论。\"
林昭快速回复\"稳住\"，系统提示音又响。
新生成的方案里，\"证据反击\"模块闪着金光，他忽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老照片——照片里的老科长在拆迁现场举着大喇叭喊\"政策面前人人平等\"，那时候他就知道，真相需要人推着走。
七点十五分，《云州时报》印刷机的轰鸣声划破晨雾。
顾轻语抱着刚印出的报纸冲进林昭办公室时，赵主任正用保温杯盖敲桌子：\"小林，宣传部来电话，说省台要直播十点的新闻发布会。\"
林昭接过报纸，头版的大标题刺得他眼眶发热。
他翻到第二版，果然看见《致读者：关于\"新能源项目审批\"的几点说明》，李记者那篇抹黑稿的标题被红框圈起，旁边贴着审批文件的高清截图。
\"顾记者效率挺高。\"他抬头，顾轻语正踮脚看报纸，发梢沾着晨露，\"谢了。\"
\"这就完了？\"顾轻语挑眉，\"我要听的是'谢谢顾记者'。\"
赵主任咳嗽两声：\"九点半去会场彩排，张主任特意交代要穿正装。\"他扫了眼林昭皱巴巴的衬衫，从抽屉里摸出条藏蓝领带，\"你爸当年开会也总忘打领带，跟你一个德行。\"
林昭系领带的手顿了顿。
父亲的老工作证在口袋里硌着心口，那上面的照片还是他刚参加工作时拍的，眼神跟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带着点倔强的亮。
新闻发布会现场，摄像机的红灯一盏盏亮起。
林昭坐在主位，系统界面在他眼镜片上投下淡蓝光晕，预演的问题列表正逐条滚动：\"资金流向是否合规？审批是否存在人情操作？被质疑的科员究竟是谁？\"
张主任宣布开始的瞬间，第一排举着话筒的记者站了起来：\"请问林科员，网上传言项目审批存在暗箱操作，您怎么回应？\"
林昭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了三下——系统提示这个问题属于\"质疑程序\"类，最优回应是\"数据+证据\"。
\"我们整理了从立项到落地的全部审批文件，共127份。\"他点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文件编号清单，\"其中，环境评估由第三方机构出具，资金审计报告经市财政局备案，所有流程都在政务网公示。\"他停顿两秒，目光扫过台下，\"至于传言中的'暗箱'，我这里有份税务部门提供的企业异常记录——\"
台下响起抽气声。
顾轻语举着相机的手稳如磐石，镜头精准捕捉到几个记者瞬间绷紧的下颌线。
\"请问林科员，您个人在项目推进中扮演什么角色？\"第二排的女记者追问。
系统界面闪过\"转移焦点\"提示，林昭想起昨夜系统生成的\"民生影响\"推演图。
他翻开手边的文件夹，里面是开发区周边居民的联名信：\"我只是个跑腿的。
真正该被记住的，是住在工地旁的王大爷，是等着工厂招工的下岗工人，是盼着通公交的小学生家长。\"
掌声突然炸响。
赵主任在后排偷偷竖起大拇指，陈秘书抱着笔记本的手微微发抖——她今早趁乱塞给林昭的纪委名单上，李明杰关联企业的负责人名字还热乎着，此刻正躺在林昭西装内袋里。
散场时已近中午。
林昭站在会场外的台阶上，阳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手机震动，是陈秘书的消息：\"名单上的人今早去了市纪委，系统预警显示关联度87%。\"
他摸出父亲的笔记本，在\"第二日，真相将至\"下面添了一行字：\"第三日，剑已出鞘。\"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林昭打开系统界面，输入\"舆论引导策略优化\"，数据流如银河倾泻。
屏幕中央的传播模型里，《云州时报》的报道像颗种子，正在各个平台生根发芽，李明杰的负面信息则被压缩成小红点，逐渐湮灭在数据洪流里。
手机突然亮起，是顾轻语的消息：\"开发区工地的张大爷说，明天要带我们看他种的月季。\"
林昭盯着屏幕上的\"下一步行动\"提示，嘴角微微扬起。
他关掉系统，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一行字：\"第四日，该去看看真相生长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