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语终于喂完了最后一口果泥，拿起柔软的纸巾，仔细地给纪苏擦了擦小嘴。
整个过程，优雅从容，仿佛眼前跪着的不是两个大活人，而是两团碍眼的空气。
她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如烂泥般的父子俩，那眼神，像是在看两只嗡嗡叫的苍蝇。
“周董。”
苏轻语开口了。
“你儿子在几百万观众面前，侮辱我的丈夫，侮辱我的儿子，你觉得，一句‘脑子有病’，几个耳光，磕几个头，就能揭过去？”
周大富浑身一颤，脸色惨白。
“苏总……这……”
“我苏轻语的儿子，不是谁都可以编排的，既然管不好自己的嘴，那就付出管不好的代价，周氏集团，从今天起没了，就是代价。”
她抱着纪苏站起身，不再看地上如同被抽掉骨头的周家父子一眼，对我柔声道。
“阿昇，带宝宝去晒太阳吧，这里的空气，脏了。”
我合上杂志，站起身，揽住她的肩，目光掠过地上那两摊烂泥。
“阿泰，送客，以后这种垃圾，别让他们再踏进庄园一步。”
“是！纪总！”
阿泰像拎两袋垃圾一样，一手一个，把彻底绝望崩溃的周大富和吓得失禁的周少拖出了大厅，扔在了庄园大门外的马路上。
阳光正好，我抱着咿咿呀呀伸手抓阳光的纪苏，苏轻语依偎在我身边。
身后那点微不足道的哭嚎和丑态，很快被风吹散。
宋无瑕无声地出现在我侧后方。
“纪总，玉锁解析有突破性进展。星图坐标最终锁定在龙脊坳深处一个叫‘潜龙潭’的地方，结合福伯日记里关于‘蜕凡计划’实验室‘依水而建，深藏渊下’的描述，以及沈海圭零碎供词中提到的水门，入口很可能就在潭底，专家建议，需要最专业的深潜设备和地质勘探支持。”
我低头，看着儿子纯净无邪的大眼睛，又抬头望向西南方向的天空。
龙脊坳，潜龙潭，一切的答案，似乎都在那里了。
“准备吧，宋助理。”
我握紧了苏轻语的手说道。
“带上最好的装备，最精锐的人，三天后，出发西南，我倒要看看，那龙渊之下，藏着什么牛鬼蛇神，敢害我岳父岳母，敢觊觎我妻儿！”
苏轻语靠在我肩上，说道。
“这一次，我们亲手揭开它！”
会议室里，久语集团战略会议正进行到关键处。
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集团核心高层，宋无瑕站在全息投影前，光影映着她的脸，她正阐述西南区大型基建项目的风控方案。
“综上所述，该项目地质数据存在三处未明确风险点，建议暂缓推进，待补充勘探完成后再行。”
“暂缓？”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新晋副总裁周振华。
“商场讲究时机，那几个所谓的风险点，我看就是小问题，工程队一脚就能解决，现在停下来，黄花菜都凉了，竞争对手可不会等我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主位上的我和宋无瑕，话里有话说。
“再说了，重大决策，得有魄力，不能太受家庭因素影响，咱们得为整个集团的利润负责。”
这话打破了会议室的平静，几位高管皱起眉头，眼神在我和周振华之间移动。
我端起手边的骨瓷杯，喝了口茶。
宋无瑕依旧站得笔直，仿佛没听见，她垂下眼，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
“周总的冲劲，很提神。”
我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周振华说。
“正好，龙渊计划前期勘探需要个有冲劲的人牵头，宋助理手头这个项目需要稳，周总就腾出手来吧。龙渊勘探，由你全权负责，直接向我汇报。”
“龙渊？”
周振华脸上的不满瞬间被惊喜取代，身体前倾说道。
“那个最高优先级的S+项目？”
他环视一周，咧开嘴说。
“没问题，纪总您放心，交给我，绝对打开局面，让那些缩手缩脚的人看看，什么叫开拓精神！”
他的目光扫过宋无瑕，带着挑衅。
宋无瑕抬起头，看向我，轻微点了下头说。
“明白，纪总，相关资料和权限，稍后移交周总。”
一周后，龙脊坳潜龙潭前期勘探指挥部灯火通明。
巨大的地质地形图铺满整面墙，传感器数据在屏幕上刷新，保密等级极高。
周振华穿着定制西装，背着手踱步。
他对技术主管老李挥手说。
“老李，深层声呐探测结果，加密压缩一份，发我私人邮箱，晚上得再看看。”
老李一愣。
“周总，这核心勘探数据，按保密条例，只能通过内网加密终端查阅，禁止外传，更不能发私人。”
周振华不耐烦地打断说。
“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是项目总负责人，晚上有个重要局，没这数据怎么谈资源投入？赶紧！”他大手一挥。
老李看着周振华不容置疑的脸色，无奈应声。
“是，周总。”
转身操作电脑，眼底带着担忧。
入夜，一家隐秘的高端温泉会所。
露天汤池氤氲着热气，周振华围着浴巾靠在池壁上，一个年轻女人依偎着他。
“你最近好威风，管那么大项目呢，听说叫‘龙渊’？听着就好神秘！”
周振华享受着她的崇拜，几杯清酒下肚，加上白天的得意，有些飘飘然。
他揽过女人肩膀，压低声音炫耀。
“宝贝儿，那是！集团最核心的S+项目，意味着我周振华，现在是纪总跟前真正的红人，心腹，指挥部那些数据，那些图都是绝密！随便泄露一点，外面多少人抢破头！价值不可估量！”
女人眼睛亮了。
“哇！真的？华哥你好厉害！那能给我看看吗？就一点点！好奇嘛！”
周振华哈哈一笑，觉得这要求天真又衬出他的地位。
他拿过池边的防水手机，划拉着屏幕。
“给你看看刚做的地质结构模型局部图，开开眼！喏，就这张，下面这条深蓝色的带子？秘密入口就在这里头！够劲爆吧？这玩意儿，要是卖给…”
他的话停住，但脸上得意不减，滑动屏幕展示那张标注“绝密”的图片，女人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