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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了。

村东头王老太家那晚的怪事,像一块嚼不烂的牛皮糖,死死糊在我嗓子眼儿里,咽不下也吐不出。那纸人惨白脸上咧开的笑容,那双直勾勾盯着我的空洞眼睛,在无数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冷不丁就从记忆的泥塘里浮出来,冻得我一个激灵。

村里人嘴上不说,可那份压在心头的疑影儿,跟秋后挂在屋檐下的老玉米棒子一样,沉甸甸的。谁家灶膛烧纸钱,那烟都似乎比往年更呛人,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烧糊了的浆糊味儿,丝丝缕缕钻进鼻孔,让人心头发慌。就连村口那几棵歪脖子老榆树,叶子也落得比往年早,光秃秃的枝桠戳向灰蒙蒙的天空,活像几把枯瘦的鬼爪子。

直到村长家那场排场震天的喜事,才把这股子死水搅动了一下。

村长张罗他儿子铁柱的婚事,那真是掏空了家底,恨不得把整个村子都刷上红漆。红绸子从村口一直铺到他家院门,红灯笼挂得密密麻麻,晃得人眼花。吹鼓手腮帮子鼓得老高,唢呐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直冲云霄。席面从院子摆到了村道上,鸡鸭鱼肉堆得冒尖,油汪汪的,香气混着浓烈的烧酒味儿,热烘烘地蒸腾着,把先前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晦气都暂时压了下去。

新娘子叫秀儿,盖着红盖头,被两个壮实的喜娘搀着,小步挪进院门。一身红得刺眼的缎子嫁衣,绣着繁复的金线牡丹,阳光下闪着富贵的光。人群嗡嗡地议论着,无非是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吉利话,把气氛烘得极热。

我挤在人堆里,脸上也挂着笑,心里却莫名有点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了。那红,太艳了,艳得有点……像血。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摁了下去。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拜天地的吆喝声震天响,人群往前涌。我被人推搡着,身不由己地往前挪了几步。就在这混乱的当口,一阵邪风毫无预兆地卷地而起,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枯叶,猛地扑向新娘子!

那风来得又猛又刁钻,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撩起了秀儿那沉重嫁衣的下摆。红艳艳的衣料被风鼓荡着向上翻飞,露出了下面一小截……惨白!

不是新娘子该穿的衬裤或鞋袜的颜色。

那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的白,像糊窗户的毛头纸,又像……像极了三个月前王老太院子里,那个坐在月光下咧嘴笑的纸人的脸!

我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冻成了冰坨子。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骤然停跳,紧接着又疯狂擂动起来,撞得肋骨生疼。我死死盯着那一闪而过的惨白——它覆盖在秀儿本该是小腿的位置上,光滑、僵硬,没有一丝活物的纹理。

风停了。嫁衣的下摆落了下去,严严实实地盖住了那截令人头皮炸裂的白。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瞥,只是我连日忧惧产生的幻觉。

“看啥呢?傻愣着!”旁边的李二狗用胳膊肘狠狠捅了我一下,粗声粗气地嚷嚷,“赶紧往前挤啊!等着抢喜糖呢!”

人群的喧闹声、唢呐声、杯盘碰撞声,所有的声音猛地灌回耳朵里,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喉咙里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幻觉?真的是幻觉吗?那触目惊心的僵硬惨白,冰冷地烙在了我的眼底。

喜宴一直闹腾到后半夜才渐渐散了。醉醺醺的汉子们互相搀扶着,嘴里胡乱哼着不成调的歌,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村道的黑暗里。喧天的锣鼓唢呐停了,只剩下几只不甘寂寞的野狗,在远处偶尔吠上几声,衬得这骤然冷清下来的夜晚,更加空旷死寂。

我帮着收拾完满院的狼藉,油污和剩菜的味道混在一起,腻得人反胃。离开时,我下意识地朝新房那扇贴着大红囍字的窗户望了一眼。窗户纸是新糊的,透出里面一点昏黄摇曳的烛光。窗户纸上,映着两个模糊的人影,靠得很近。铁柱那壮实的身影,正微微俯下去,像是要去亲新娘子……

我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头,裹紧身上的旧棉袄,快步钻进冰冷的夜色里,只想赶紧逃离这栋被红绸包裹、此刻却莫名透着阴森的房子。那截嫁衣下的惨白,像一根冰冷的刺,始终扎在心上。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无声飘荡的红衣和咧开的惨白笑容,像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染缸,窒息感一阵紧过一阵。

天刚蒙蒙亮,一声凄厉得变了调的尖叫,如同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破了小村黎明死水般的寂静。

“啊——!!!”

那声音尖利、绝望,带着一种非人的惊恐,直直从村长家新房的方向炸开!

我一个激灵从冰冷的炕上弹起来,心脏狂跳着几乎要撞破胸膛。不好的预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我胡乱套上棉裤棉袄,趿拉着鞋就往外冲。

村道上已经有了动静。几户人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几张同样惊疑不定、睡眼惺忪的脸。大家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那声惨叫传来的方向——村长家狂奔。

村长家的院门大敞着,几个帮忙的婆娘正扶着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如纸的新娘子秀儿。她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手指死死攥着自己凌乱的红嫁衣前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她双眼瞪得极大,瞳孔里盛满了极致的恐惧,直勾勾地盯着新房敞开的门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像是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咋……咋了?铁柱呢?”村长媳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把抓住秀儿的胳膊。

秀儿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尖锐的哭嚎:“没…没了!铁柱…铁柱他没了!炕上…炕上全是…全是纸啊!”

“纸”字一出口,仿佛一道无形的寒气扫过,围拢过来的村民都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后颈。

我拨开前面的人,几步抢到新房门口。

屋里还弥漫着残留的脂粉香和昨夜喜烛燃烧的味道,但一股更浓烈的、带着霉味的纸浆气息霸道地钻入鼻腔,直冲脑门。

炕上,那床昨晚还铺得整整齐齐、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此刻凌乱地掀开着。本该躺着新郎的地方,空空如也。

取而代之的,是铺满了大半铺炕的碎纸屑!

不是普通的纸。那纸屑颜色灰白,带着一种陈旧的、仿佛浸透了香灰和浆糊的质地,边缘毛毛糙糙,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狠狠撕碎、崩裂开来的。厚厚的一层,像下了一场诡异的大雪,覆盖在冰冷的土炕上。几片稍大的碎片上,还能勉强辨认出用粗劣墨笔画出的、扭曲的眉眼轮廓……

那眉眼,那纸张的质感……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冰冷的恐惧攥住了心脏。三个月前王老太院子里那个纸人的脸,瞬间和眼前这满炕狼藉重叠在一起!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秀儿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像钝刀子割着每个人的神经。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炕刺目的灰白纸屑,仿佛那是什么吃人的怪兽留下的残渣。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王老太那张沟壑纵横、毫无表情的脸,和那晚纸人扭头的诡异笑容,在我眼前疯狂交替闪现。

铁柱的失踪,如同在烧滚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整个村子彻底炸开了锅。恐慌像瘟疫一样,无声无息地蔓延,迅速侵蚀了每一个角落。先前那点被喜事暂时压下去的疑惧,此刻百倍、千倍地反扑回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白天,男人们自发地组织起来,举着锄头铁锹,把村子周围的山林、沟渠、废弃的砖窑,像篦头发一样篦了好几遍。女人们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全是惊惶和警惕。谁家孩子要是哭闹得厉害些,立刻会被大人厉声呵斥住,仿佛哭声会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天一擦黑,家家户户都早早地拴紧了院门,插上粗壮的门闩,窗户更是关得密不透风。村子里静得吓人,连狗都夹紧了尾巴,不再轻易吠叫,只有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

然而,这死一般的寂静和严防死守,并没能阻止那看不见的恐惧降临。

铁柱消失后的第三天夜里,村西头的老光棍赵瘸子,没了。

他破屋的门是从里面闩死的,窗户也完好无损。邻居早起去借镰刀,喊了半天没人应,觉得不对劲,硬是砸开了门。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甜腻得发齁的浆糊味儿,呛得人直咳嗽。冰冷的土炕上,同样空空如也。只在炕沿下那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灰白色的碎纸片。那纸片的边缘,还带着被撕扯的、不规则的毛刺……

又过了不到十天,住在村南头的寡妇刘婶和她那个刚满十岁的哑巴儿子,也在一个深夜,悄无声息地人间蒸发了。

刘婶家穷,只有一间低矮的泥坯房。门虚掩着,屋里的情形更是触目惊心。炕桌上还摆着没刷的碗筷,半碗冰凉的高粱米粥凝固在碗底。地上,靠近门口的地方,散落着更大一些的纸人碎片——一只用墨笔画得歪歪扭扭、线条僵硬的手臂,还有半张惨白的、画着诡异笑容的脸!那笑容的弧度,与三个月前我在王老太院子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恐惧终于彻底撕碎了人们强装的镇定。村里炸开了锅,哭声、咒骂声、绝望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有人说这是山里的精怪下山抓人,有人说是冲撞了哪路孤魂野鬼,但更多的人,眼神躲闪着,嘴里含糊地念叨着“纸人”、“王老太”……那三个字像毒蛇的信子,在每个人心头舔舐。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缩在自家冰冷的炕角,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那风声里仿佛夹杂着无数凄厉的呜咽。铁柱、赵瘸子、刘婶母子……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闪过,最后都定格在满地的碎纸片上。下一个会是谁?是我吗?是隔壁的李二狗?还是……娘?

一股混杂着愤怒和绝望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被无声的恐惧一点点啃噬殆尽,不如……

我死死咬住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王老太!必须弄清楚!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

主意已定,心反而诡异地沉静下来,像一块沉入冰湖的石头。我悄悄下了炕,从柜子最底下翻出那把我爹留下的、刀口已经崩了刃的老柴刀。冰冷的铁锈味和木柄上残留的汗渍味混在一起,给了我一丝微不足道的、近乎虚幻的勇气。

我没点灯,摸黑走到窗边,扒开一条细缝。惨淡的月光下,整个村子死寂一片,像一座巨大的坟场。只有村东头,王老太家那低矮破败的土房方向,似乎透着一丝极其微弱、极其诡异的昏黄光晕,如同坟地里飘荡的磷火。

就是那里!

我深吸了一口带着土腥味的冰冷空气,猛地推开屋门,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但我感觉不到冷,所有的感官都绷紧到了极致,死死盯着前方黑暗中那点微弱的光源,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王老太那低矮破败的土坯房,孤零零地杵在村子的最东头,像一块被遗忘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墓碑。我贴着冰冷的、长满枯草的土墙根,像只壁虎一样挪动,心脏在肋骨后面撞得生疼。鼻尖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味——陈年的霉味、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甜得发腻的浆糊味儿。

院子里静得可怕。没有虫鸣,没有风声,连我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那点昏黄的光,是从屋后某个地方渗出来的,不是窗户,倒像是……地底下?

我绕过散发着酸腐气息的猪圈(那里早已空空如也),踩着松软的、仿佛新翻动过的泥土,终于摸到了屋后。紧挨着后墙根,有一个几乎被荒草完全掩盖的、斜向下开的破旧木门。那门板黑黢黢的,满是虫蛀的孔洞。昏黄的光,正是从门板下方那道歪歪扭扭的缝隙里顽强地透出来的。

一股更浓烈、更刺鼻的浆糊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纸张和……隐隐的、类似铁锈般的腥甜气味,从门缝里汹涌地钻出来,直冲鼻腔,熏得我一阵头晕目眩。

就是这里!我喉咙发紧,手心全是冷汗,那把破柴刀的木质刀柄被攥得滚烫。侧耳贴在冰冷的门板上,里面死寂一片。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声,只有一种极其细微、极其黏腻的“吧嗒……吧嗒……”声,像是什么粘稠的液体在缓慢滴落,又像是湿透的纸张被轻轻拨弄。

不能再等了!

我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扇沉重腐朽的木门,沿着门轴,极其缓慢地推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挤入的缝隙。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干涩悠长的呻吟,在这死寂的地底显得格外刺耳,惊得我头皮瞬间炸开!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混合着阴冷潮湿的土腥气,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狠狠撞进我的肺里。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侧身挤了进去。

眼前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陡峭的土阶。台阶湿滑,布满青苔。墙壁是裸露的、渗着水珠的黄土。那点昏黄的油灯光源,就在这地道尽头摇曳着,投下晃动不定、扭曲拉长的巨大阴影。

“吧嗒……吧嗒……”

那黏腻的声音更清晰了,就在光亮的源头。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下挪,每一步都踩在湿滑冰冷的泥地上,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地道尽头豁然开阔,是一个挖得方方正正的土窖。窖顶很低,压迫感十足。一盏小小的豆油灯搁在角落一个歪倒的破瓦罐上,灯焰只有黄豆大小,虚弱地跳跃着,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昏暗、摇曳、鬼气森森的光影里。

昏黄的光晕下,一个佝偻的背影正背对着我,俯身在土窖中央。

是王老太!

她穿着一件沾满污渍、看不出原色的旧棉袄。她枯瘦的胳膊正有节奏地上下动作着,手里拿着一把沾满了灰白色浆糊的、掉了毛的旧刷子,正专注地、一下下地往地上一个巨大的人形物件上涂抹着!

那物件……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根本不是什么物件!那是一个人!一个被剥得只剩贴身单衣、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的男人!他的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缚着,嘴里塞着一团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闷哼。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映着那点微弱的油灯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濒死的恐惧!

王老太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和专注,将一张张裁剪好的、灰白色的毛头纸,蘸着旁边木桶里粘稠的浆糊,一层一层,像裹尸布一样,往那男人还在微弱起伏的躯体上糊去!已经裹好了大半身,只剩胸腹和小腿还露着惨白的皮肤。那灰白的纸壳紧紧贴合在皮肉上,随着男人恐惧的喘息而微微起伏,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僵硬诡异的轮廓。浆糊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就是那催命的“吧嗒……吧嗒……”

油灯昏黄的光,将王老太佝偻的影子巨大地投射在身后潮湿的土墙上,那影子随着她涂刷的动作而晃动,像一个正在举行某种邪恶仪式的巨大鬼魅。

墙角堆着几卷同样的灰白毛头纸,像等待使用的裹尸布。更深处,在光线几乎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影影绰绰地,似乎还立着几个……已经糊好的、惨白僵硬的“人”形轮廓!它们无声地矗立在黑暗中,如同沉默的、等待苏醒的傀儡。

胃里翻江倒海,冰冷的恐惧如同无数只蚂蚁瞬间爬满了我的脊椎,啃噬着我的骨髓。我想尖叫,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我想转身逃跑,双腿却像被钉死在了这湿滑冰冷的泥地上,沉重得不听使唤。那把破柴刀在我手中剧烈地颤抖着,几乎要脱手掉落。

就在这时——

那俯身涂抹的王老太,动作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住了。

土窖里只剩下那男人濒死的、被堵住的呜咽声,和浆糊滴落的“吧嗒”声。

她并没有回头。

只是那枯槁的、沾着几点灰白浆糊的脖颈,极其缓慢地、如同生了锈的机器般,朝着我藏身的黑暗阴影处,微微侧转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昏黄的豆油灯苗猛地跳动了一下,将墙上她那巨大扭曲的影子拉扯得更加狰狞可怖。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被砂纸磨过无数遍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血液结冰的平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熟稔,幽幽地在这死寂的地窖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凿进我的耳膜: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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