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卿的话音刚落,羊座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点头应允。二人又就埋伏的具体方位、人员调配、信号传递等诸多细节进行了深入商议,每一个环节都精心谋划,丝毫不留破绽。待羊座森告辞离去后,朝云卿独自伫立在那株参天古树下,树影婆娑,斑驳的月光透过枝叶在她脸上投下诡异的光影。她面上方才的笑意如退潮般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捉摸的深沉。
“出来吧。”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能穿透夜色的重重迷雾。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从古树后缓缓渗出,如同浓雾凝结,逐渐在月光下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那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存在,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由无数扭曲的黑线编织而成,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连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因其存在而凝结成冰。
“呵呵,朝宫主果然好手段。”黑影开口说话时,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沙哑刺耳,字字句句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北海名峰五千人,神龙巨宫六千人,再加上你那七千弟子,足足一万八千条人命啊。这场杀戮的盛宴,想必会很精彩。”
朝云卿转过身来,直面这个令常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月光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而优雅的笑容,那笑容中蕴含着无尽的算计与野心:“古神大人,这些不过是为您精心准备的贺礼罢了。”
“哦?”黑影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意外,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加果决,也更加狠辣。”
朝云卿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中充满了对羊座森的轻蔑与不屑:“羊座森那个蠢货,被我当做一枚棋子来使唤还浑然不觉。他以为我是要对付神龙巨宫,殊不知,他和神龙巨宫都不过是我布下的这盘大棋中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有意思。”黑影发出阴森的笑声,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那你呢?你又是谁的棋子?在这场大戏中,你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朝云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如同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我自然是为古神大人效力。只要能助您重返人间,重现昔日神威,区区一万八千条蝼蚁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黑影沉默良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突然,它开口说道:“你很聪明,朝云卿。聪明得让我都有些担心了。这份聪明若是用错了地方,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朝云卿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缺,仿佛一张精心编织的面具:“古神大人多虑了。我朝云卿能有今日的地位与实力,全赖您的栽培之恩。您的复活,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这一点,古神大人大可放心。”
黑影似乎被她的话语所安抚,身形逐渐变得透明,如同浓雾般消散在深沉的夜色之中。朝云卿静静地目送着黑影离去,直到最后一丝阴冷气息完全消散。此时,她脸上那副恭敬顺从的面具终于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骨的冰冷,仿佛能冻结整个夜空。
“心愿?”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讥讽与深不可测的野心,“我的心愿,可不止于此啊……”
羊座森离开天门宗的大殿,心中翻涌着难以平息的不安,如同惊涛骇浪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那张向来沉稳的脸庞此刻布满阴云,眉头紧锁得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他的脚步匆匆,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穿过那片幽静的竹林时,连周遭沙沙作响的竹叶都无暇顾及。
天色已近黄昏,竹林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竹影婆娑,更添几分诡谲。羊座森的心跳随着每一步的加快而愈发急促,他几乎是用跑的姿势冲向天门大长老的居所。那座古朴的木质建筑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檐角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长老!”羊座森一把推开那扇雕刻着祥云纹样的红木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他顾不得平日里的礼数规矩,声音中带着难掩的焦急,“我有要事相商。”此时的他,额头上的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天门大长老正盘坐在蒲团上打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气。听到羊座森突如其来的声音,他那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如同两潭深邃的古井。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中先是闪过一丝不解的疑惑,但很快就被一片如水般的平静所取代。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纹路,却让他的目光愈发深邃。
“宗主何事如此急切?”大长老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平和,仿佛能安抚人心的清泉。他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羊座森,等待着对方开口。
羊座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努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焦虑。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担忧。“我需要你立即通知所有弟子,”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将神龙巨宫的人引到幽魂谷。但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务必要他们注意自身安全。”
大长老听闻此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眉头也随之微微皱起:“宗主,这是为何?幽魂谷向来凶险异常,那里不仅瘴气弥漫,更有无数凶煞之气。贸然将神龙巨宫的人引入其中,恐怕不仅会害了他们,也会连累我们天门宗的弟子。”
羊座森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坚决,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这是朝宫主的意思。而且我们已经和神龙巨宫结了梁子,他们处处与我们作对,更何况目前我们割走了不少利益给神龙巨宫,我们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说这话时,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大长老沉默了片刻,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他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长袍无风自动,拱手道:“既然如此,老朽这就去安排。”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就在大长老转身准备离去之际,羊座森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大长老微微一怔,他转过头,只见羊座森的脸上写满了内心的挣扎和犹豫,那张平日里威严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脆弱。
“大长老,”羊座森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被人听见,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你觉得……朝宫主此举,是否有些……不妥?”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似乎在寻求某种认同或安慰。
大长老深深地看了羊座森一眼,那双沧桑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仿佛看透了什么。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羊座森紧握的手,低声说道:“宗主,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自己的弟子。”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
羊座森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他松开了紧握大长老的手,默默地看着大长老离去的背影,那道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此刻,他心中的不安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沉重,如同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
夜色渐渐变得深沉,天门宗内却暗流涌动。接到命令的弟子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近神龙巨宫的弟子,用尽各种方法将他们一步步引向那个危机四伏的幽魂谷。整个天门宗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连夜风都变得格外阴冷。
与此同时,在天门宗那间阴暗潮湿的密室中,朝云卿正独自站在一面蒙尘的古老铜镜前。镜中清晰地倒映出她那张美丽而冷酷的面容,以及她身后那个若隐若现、令人不寒而栗的黑影。铜镜的表面泛着诡异的青光,将她的容颜映照得愈发阴森可怖。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朝云卿轻声说道,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诡异笑容,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很快,您就能重返人间了。”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决心。
赵莹独自坐在檀木雕花桌前的软垫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茶香袅袅升起,却无法抚平她内心的躁动。忽然,她眉头一皱,那双灵动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警惕,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气息,如同千年古墓中散发出的腐朽死气,正从天门宗的东南方向缓缓逼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放下手中温热的茶杯,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一声轻响,快步走到雕花木窗前,推开窗扉。远处的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压下来,乌云翻滚,隐隐有血色透出,预示着不祥。她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不安,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窗框。
“去把关琴找来。”赵莹转身对守候在门外的侍女沉声吩咐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急切。那名侍女察觉到主人语气中的异常,连忙快步离去。
片刻之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关琴推开了那扇雕刻着祥云纹的红木门,她一袭素白长裙,面容清冷。赵莹挥手示意所有下人退下,直到确保房中只剩下她们二人,连最后一个端茶的婢女的脚步声都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转身面向关琴。房间内一时寂静得能听见檐下风铃的轻响。
“枫姐姐,”赵莹压低声音,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担忧,她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关琴的耳边,“域外天魔的气息又出现了。”
关琴闻言,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白皙的脸上血色尽褪。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赵莹身边,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感知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诡异波动。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片刻后,她紧紧皱起眉头,睁开眼时目光中已带着一丝凌厉:“确实如此。看来朝云卿已经开始行动了。她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疯狂。”
“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赵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幽魂谷的异动,神龙巨宫的突然对立,还有朝云卿最近的种种反常行为……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恐怕都是她和羊座森在为域外天魔重返人间精心布置的棋局。”
关琴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她想利用秘境那些年积累的凶煞之气,再配合神龙巨宫弟子的精血来血祭天魔。这个疯子!一旦她的计划成功,不仅冰云古宗宗会万劫不复,整个凡宇界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灾难。无数生灵涂炭,天地秩序崩塌。”
“我们必须阻止她,”赵莹握紧了纤细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但现在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打草惊蛇。一旦打乱了她的部署,反而会让她铤而走险。”
关琴郑重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会暗中调查朝云卿的一举一动,这次进入秘境,我也会重点排查煞气凝重之处,尽量不让那家伙得到血祭供奉!”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风声,那风声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低语,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深处的呢喃,又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若是域外天魔即将降临人间,那这一切,不过是这场巨大风暴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