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类人炼试丹房事务繁剧,诸君咸汲汲于四代夏娃之役。此女功能拟造化之功,可衍人类之嗣,然今犹滞碍难通,犹如蜀道之难行。
安吉丽尝言:\"君因与三代夏娃厮守,致公务荒废。\"余但嗤之以鼻,懒理其言。
昨者薄责元心,遂往丹室督工、做工。归宅视之,彼犹蜷缩幽篁深处,莳花弄草,饲鸡饲鸭,或捶打金石以作器物,竟忘烦忧。
余终日闭门不出,与元心恍若隔世。惟逢膳时,方于庖屋匆匆一会。
初欲避元心,吾居丹室就食,然数日未果——食堂肴馔尽是汉堡、香肠培根、意大利面等西餐,味如嚼蜡,久食伤胃,竟致呕逆时作。后绝食两日,方悟\"家食为安\"之理。今午归宅,忽闻鼎鼐飘香,竟是酱油卤猪蹄,佐手工生面。余素喜粳米饭,每归必啖,今默然入席,竟未与彼交一言。
元心见余启扉入户,遽赴庖厨炊黍。约半炷香后,饭香氤氲盈室。彼独食时惟卤猪蹄佐面,及余至,始添一碟青翠时蔬。此餐鲜美异常,余顿悟往日何苦自困丹室,不若归家饮此人间烟火!
逾三月,阳台豢养之禽畜渐尽。未几日,瞥见诸物皆杳,唯余阳光房与录音系统、袪味系统之具尚存。泳池亦濯濯如新!竟不知那二铁偶能效犬马之劳至此!
至其工具房,壁上丹青尽卷,叠作方箱置于橱顶。客厅诸般顽物亦束之高阁,顿觉轩窗豁然,几案明净如拭!
阳台七十余盆嘉木鲜花亦迁于匠室南牖,懒人沙发、吊床等物悉数入内。余归宅时或在书斋或坐厅堂,彼辄隐于匠室,避人如浼。室广百有余平方,竟筑作伊人之安宅!
曾试三日杜口,然默契如初。自是罕执其手,不复同游。邀往丹室则遭婉拒,彼言:\"此中有乐,何必局促于器物间?\"
近觉彼于匠室弄丹青,置画架、调铅粉,临摹画谱。虽不宗法名家,然颇得天真之趣。
俄而累月,觉其购得乐器甚伙。安吉丽所予钱资,竟化作房中万象。未尝索我分文,而匠室器物日增。今日得吉他,明日获电子琴,后日置架子鼓……
近闻安吉丽频叩吾扉,昔罕有此举。安吉丽曰:\"欲携费雪往邻宅游。\"「注:费雪怀特,三代夏娃在血族的姓名」
余拒之:\"不可。\"
安吉丽辩:\"置之家中,恐生苔痕!\"
余诘:\"何妨?\"
安吉丽嗔:\"君虽掌三代夏娃之权,何至吝此?\"
余固拒。安吉丽邀往歌舞宴,余摇头闭扉。安吉丽忿然蹴门,元心立于厅堂,目余阖户,神色怏怏。
余近复染烟癖,手持香烟,吐雾萦其面。启冰箱取醴泉啤酒,坐榻上闷饮。久未与伊交谈,冷战既久,彼亦噤声不语。然擅藏器物以遣怀,吾每坐厅堂吞云吐雾,辄思伊于匠室之中。
昔居夏华寨时,每余愠怒,伊必温言慰藉。今则不然。一身烟瘴,幸有空气净化机护持,室无秽气。沐浴至半,俄而断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