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焉绝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慵懒的餍足,却又透着洞悉万物的清明。她玉指轻点,一道微不可察的玄奥波动扫过屋内狼藉,那些散落的衣物、褶皱的被褥瞬间恢复平整,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龙凰大战”只是幻梦一场。
“门外有人。”
风青焉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凤目微抬,瞥向那扇紧闭的、油漆斑驳的房门。她的感知早已穿透凡俗的阻隔,捕捉到了门外那抹熟悉又带着忐忑的气息。
秦川正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下蛰伏着爆炸性的龙力,线条流畅如太古神岳雕琢。
闻言,他剑眉微挑,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随性的弧度:“大清早的,谁啊?”他倒也没太在意,趿拉着拖鞋,大大咧咧地走去开门。
吱呀——
老旧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外站着的,并非预想中的任何人。
晨光勾勒出一道妖娆得惊心动魄的剪影。依旧是那袭勾勒出魔鬼曲线的红裙,依旧是那张颠倒众生的狐媚容颜,只是……那一头曾经乌黑靓丽的大波浪长发,竟化作了三千晶莹雪丝!
根根如月华凝霜,似九天银河垂落,在晨光中流淌着清冷而神秘的光泽,与她妩媚入骨的气质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奇异反差。
“我(靠)……”秦川张着嘴,刚想调侃的话语瞬间卡在喉咙里,化作一丝愕然。他瞳孔微缩,那满头刺目的雪白,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猛地刺了他一下。
昨夜江畔搏杀、血染长空的惨烈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一股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愧疚?怜惜?还是某种更深沉的悸动?
“江总?”秦川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那如雪瀑般垂落的发丝,却又在半途顿住,眼神复杂地落在江映雪那张依旧笑得颠倒众生的脸上,“你……你这……一夜白头?因为我坠江?”
“以为我死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江映雪先是一怔,随即那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弯成了月牙儿,红唇轻启,发出一串银铃般,却又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声:“咯咯咯……爸爸好薄情,怎么不叫人家雪儿了?!”
她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肩头垂落的雪白发丝,动作间媚态横生,仿佛那白发只是最新潮的装饰:“啊呀,你别这个表情,我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得意,“突破到了明风境,有了‘天狐’之相,懂不懂?九尾通天路,雪发证道初!这可是人家苦修千年,侥幸突破的明证!”
“靠……”秦川闻言,那点刚刚升起的沉重感瞬间烟消云散,哭笑不的得摸了摸鼻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吓老子一跳!还以为你情根深种,为我相思成疾了呢!原来是突破了?赶紧进来,别杵门口当门神!”他侧开身,让出通道,语气恢复了惯常的随性不羁。
……
江映雪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踩着摇曳生姿的步伐,带着一阵香风进了屋。然而,她脸上那妖娆妩媚的笑容,在目光触及屋内那道青裙身影的瞬间,如同被冻结的湖面,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风青焉静静地站在晨光里,身姿如青莲独立,周身流淌着太初本源的气息,高贵、淡漠、深邃,仿佛她所在之处,便是世界的中心。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江映雪脸上的所有轻佻、所有妩媚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臣服。
她快走几步,来到风青焉面前三尺之地,姿态无比恭谨地屈膝,盈盈拜倒,额头轻轻触地,声音清越而虔诚,再无半分之前的轻佻:
“主人!”
出租屋内简陋的家具、剥落的墙皮,与这庄重的跪拜礼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更显得屋内的气氛肃穆异常。
风青焉低垂着眼睑,眸光如古井无波,淡淡地落在江映雪那伏低的、曲线玲珑的背上,以及那头如雪如霜的长发上。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谕令:
“明风境,天狐之相……”
她微微颔首,似在确认,随即话锋一转,那平静的语调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太慢了!”
风青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江映雪的神魂本源:“你身负本座所赐‘太初魂锁’,得一丝元凰本源滋养,为何时至今日,才堪堪跻身明风境?”
……
每一个字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江映雪的神魂之上。她伏得更低了些,雪白的发丝铺散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清晰:
“主人明鉴!奴婢愚钝,于开山境九阶时炼化‘人尊环’以筑道基,耗费了太多时日……奴婢万万不敢懈怠!我向主人立誓,日后定当竭尽全力,焚膏继晷,不敢再负主人厚望,与……秦宗主的提携。”
风青焉是何等人物,江映雪那点小心思在她眼中如同掌上观纹。她眸光微动,仿佛穿透了这破旧的出租屋,看到了未来某个宏大的场景——龙吟九霄,威震诸天!
秦川建立龙吟宗,统御群雄,征战皇极界的意图,在她心中瞬间清晰起来。一股暖流与磅礴的期待感在她胸中激荡,让她那清冷的容颜都仿佛柔和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璀璨的神采。
她并未点破,只是对江映雪那份追随的意愿,在心底有了一丝默许。
然而,下一刻。
风青焉的目光扫过秦川那精赤健硕、龙纹隐现的上身,又落在自己微不可察整理过的裙裾上。
她绝美的脸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但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道太初神光,直刺向依旧伏跪在地的江映雪,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问:“根基耗费时日?那便更该知耻后勇,勤加‘补益’才是!”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秦川,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直白的、唯有他们这个层次才懂的意味:“方才……秦川体内龙元沸腾,几近失控,若非本座以太初本源调和,只怕这区区凡俗屋舍早已化为齑粉!他……他这般狂猛……定是这半年颠沛流离,龙性饥渴,未曾‘饱食’!”
风青焉的声音清冷依旧,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空气瞬间升温。她那双洞彻万物的凤目,此刻带着一丝审视和责难,牢牢锁定江映雪:“你身为他近身之人,又奉本座之命护持左右,更兼狐族天生擅长阴阳调和之道……为何不主动献身,助其疏导龙元,平息躁动?莫非是本座赐你的‘太初魂锁’,锁住了你的‘本分’不成?!”
——
“轰——!”
这话如同九天神雷,直接劈在了江映雪的天灵盖上!饶是她千娇百媚,见惯风月,此刻也被自家主人这直指核心、毫不掩饰的责问给炸懵了!
她猛地抬头,那张颠倒众生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蔓延到雪白的颈项,连晶莹的耳垂都仿佛要滴出血来!
狐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羞窘和哭笑不得的慌乱。她下意识地看向秦川,却见这位刚才还大大咧咧的帅哥,此刻也正尴尬地摸着鼻子,眼神飘忽,一副“看天花板数裂纹”的模样。
在风青焉那洞悉一切、带着无上威严的目光逼视下,江映雪哪里还敢找什么“他不让”、“时机未到”之类的借口?
任何推诿在主人面前都是亵渎!
“主…主人息怒!”江映雪慌忙再次伏低,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雪白的长发随着她身体的轻颤而微微晃动,那份妖娆此刻只剩下无比的恭顺和急于表忠心的急切,“是…是奴婢愚钝!是奴婢不解风情!是奴婢未能体察宗主…龙元饥渴之苦!奴婢知错!奴婢万死!”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脸上红晕未退,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英勇”:“奴婢向主人保证!从今往后,定当…定当竭尽所能,更加‘主动’!务必…务必让宗主…身心舒畅!绝不敢再有半分懈怠!请主人明鉴!”
……
出租屋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晨光中,细小的尘埃在光线里飞舞。
风青焉面无表情,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秦川继续研究着天花板那几道蜿蜒的裂缝,仿佛那是天地至理。
而跪在地上的绝代天狐,那雪白的发丝下,一张俏脸已是红霞漫天、羞愤欲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主人!
您这尺度……也太生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