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又怎么了？”
李云皓的语气格外平静，好像就已经猜到了一样。
不是，创研和鸣洲也有业务往来吧，他们泡沫铝不是还在合作生产吗？
就这么敏锐？
好吧，他猜对了。
“喝了一点酒，睡死过去了。”
张珺仪看屋里屋外的一大堆啤酒瓶，选择隐瞒一部分酒量。
“一点？”
“……稍微多了一点。”
李云皓懒得再追究，也没意义。
他有点过于了解宁小川了，在靠谱与不靠谱之间反复横跳，才符合他那超前的脑回路。
李云皓：“需求是什么，我现在去接还是要干什么？”
“叫不醒。”
“……把他衣服撩起来，一会儿冷了找被子的时候一拍就醒了。”
好阴的招，但确实管用。
没人能露着肚脐踏实睡觉，没一会儿，宁川就开始左右摸索身边的被子。
张珺仪趁机给宁川叫醒。
“唔……”
好多人啊。
宁川揉揉眼睛，眼一闭，感觉起床失败。
“别再睡了，知道昨天喝了多少吗？”
“不知道！”
可真理直气壮。
“好吧，起来洗洗脸，喝点汤醒醒酒。”
张珺仪二十来岁，不入爱河的女强人，第一次有一种在家里有个二十啷当岁，不学无术，到处酗酒的儿子的感觉。
“哦……”宁川应声，“哎我敲！”
他动静有点大，屋里众人，包括已经坐在沙发上吃饭的两人，都向着宁川的方向看去。
只见他从自己身下抓出皱皱巴巴一沓子纸。
“谁把这玩意算完了？”
是尹教授研究的那个项目，宁川又跑来忙叶片的事情，进度缓慢，截止到昨天应该才推导了四个小节。
用进度条来讲的话，大概推导了五分之一左右。
现在满满当当十四页A4纸，不仅把公式算完了，还捋清顺序，拿小夹子夹好了。
是哪个田螺叔叔，太贴心了。
书面写的太草，宁川看着不像他的字，更绝的是，另外俩人也不觉得。
宁川聪明的小脑瓜总觉得是有人嫌丢人，没有说实话。
所以，他们三个人一人抄了一条式子让在场众人做对比。
结果宁川是以3：1：1的高比分优势获得胜利。
“不行，我不认。”宁川耍赖道。
“为什么呀？你自己的研究方向，肯定是你自己写的可能性大啊。”
“不灵。”
宁川肯定不认，他也嫌丢人。
如果是他写的说明什么，说明他平时清醒的时候，脑子没有喝多了好使？
还是说他平时懒得出奇，喝多了以后格外勤快？
最主要这以后会成为一个梗啊。
以后谁一用到这个公式的时候就会说，这个是宁川喝多了写的。
他不要哇！！！
本着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的原则。
宁川真的很认真地出了一篇文章，英文的。
那俩是飞行器动力工程方向的，也算对口。
走大运了好不好，今天他就算是农学的，写了篇母猪的产后护理，也得把他俩的名字写在同一行。
宁川敲了敲尹教授的办公室门，把材料递给给尹教授签字。
“哟，怎么这么痛快了？”
尹教授可没忘宁川刚来力学系的时候，恨不得给他气个半死，让发个期刊而已，跟要他命一样。
怎么突然转性了，很让人意外。
尹教授拿过材料看了看，居然真把广义能量积分推导出来了，不过没用小波配置法，那实在是太繁琐了。
新方法他居然还一下子没理解，一会儿下去再慢慢看。
那么作者……毫无异议的，尹教授挂在通讯作者。
“但你这三个共一，要疯哦，你准备发哪里？”
“人家这个沈发认共一做成果吗？”
“不对啊，哪来的沈发的人啊？”
尹教授的疑问三连，直接给宁川问噘嘴了。
“可没拿钩勾着你啊，大尾巴鱼似的，少碰瓷，有事说事。”
宁川只好告诉尹教授，他仨拼酒喝大了，一睁眼推导就完成了，也不知道谁写的。
尹教授先还是收着笑，后来忍不住就哈哈大笑。
这种事听起来很离谱，但发生在宁川身上也合理。
“你觉得是他俩给你写的？”
“包的。”宁川肯定道。
“那你还写啥共一啊，你把他俩放一作，你放二作得了。”
“也行。”他回去改一下。
“嘿，实心眼子，这俩正高拉你一个本科生做二作，不知道还以为是买的成果呢，嘿，正好你还是一大款。”
宁川：……
“那您说呢，怎么弄？”
“要我说最好不带，偏得带的话，你一作，他俩二作，三作。”
“那能行吗？”
那不是太欺负人了，那俩正高呢，都是教授级高工。
“那怎么不得行，式子你起的稿吧，论文你写的吧，说实在，虽然你偏得说是他俩写的，但我觉得……”
宁川急忙打断道：“就是他们写的。”
这就很显眼了，宁川明显有小秘密。
“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我就问您，如果这东西是我喝多了写的，您会拿出去到处宣扬吗？”
尹教授沉默了，答案显而易见，他会。
那多酷。
“拜托，许他李白斗酒诗百篇，就不能宁小川醉酒斩不可压流体力学的广义能量积分了？”
“您听听这像话吗，什么滴里嘟噜一长串就出去了。”
“拒不承认是吧。”
“您端正态度，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我写的。”
尹教授把剩下两份文件签上字。
“行吧，管不了你了，去签去吧，签完就发，反正我就是个蹭论文的通讯作者。”
宁川这篇论文含金量还挺高的，他真是不白蹭的。
“老板，给点版面费我发个oA。”
“没钱，自己投非oA去。”
小气鬼。
宁川抱着材料又吭吭吭骑车去创研给高原他们签字。
也幸亏他速度快，再不赶紧，高原他们几人都要回沈发了。
“来真的啊，但共一的角标能不能不要这个十字架，感觉好像是已经去世了的作者。”
可去边儿去吧。
杜南星横冲直撞给高原挤走，站到宁川面前。
“这个不能签啊，就算那天分不清是谁算的了，那这个思路只是你的成果。”
他比宁川大了快17岁，都能生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出来玩了，跟人家做共一不是欺负孩子吗。
杜南星言辞凿凿地拒绝。
那宁川肯定是不高兴了。
他发二区，又不是发水刊，怎么成果还能送不出去了。
“签嘛。”
“签不了。”
高原那脑子虽然在工作之外不常用，但也觉得杜南星说得有点道理。
“怎么才能签？”
真奇怪啊，好像他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怎么都可以？”
宁川觉得不太妙，但还是开口道：“那你先说说看……”
“哎嘿嘿嘿。”
高原笑得有点太不怀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