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的掌心被苏璃攥得发疼，却比不过脚下地面传来的震颤。
那震颤从脚趾一路窜到脊椎，像有头被锁链困住千年的凶兽正用颅骨撞着地壳。
他能听见苏璃急促的呼吸扫过耳畔，带着点焦糊的灵力味——方才青鸾虚影消散时，她强行透支了三成功力。
\"柳老！\"岳山突然低喝。
林尘转头的瞬间，右侧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三根黑黢黢的石刺破土而出，尖上还挂着暗红黏液。
柳清风的铁棍抡出残影，\"当\"地击在中间那根石刺上，震得他虎口渗血，却也将另外两根砸偏了方向。
石刺擦着苏璃发梢划过，在她耳后割出道细血痕。
\"走Z字！\"林尘咬着牙拽紧苏璃。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发烫，召唤次数的限制像层薄纸，被双生火种的热度轻易捅破。
方才系统提示说契合度100%时，他瞥见苏璃锁骨处的火苗和自己肩头的光团正缓缓交融，像两滴要汇进同条河的雨。
又一道震颤。
这次更猛，岳山的锁魂丝突然绷直——他原本缠着柳老腰的银丝此刻缠上了前方凸起的岩石，整个人倒吊起来，抬腿踹向从地底钻出的黑甲手臂。
那手臂覆盖着鳞片，指甲有半人高，划过时带起腥风。
林尘看清甲缝里渗出的不是血，是幽蓝的光，和撤退通道里的颜色一模一样。
\"是阵眼反噬！\"柳清风的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哑，\"他们用活物祭阵，这些都是被怨气缠住的死士！\"他铁棍上的白霜突然凝结成冰刺，\"小尘，带着丫头先走！
我和岳山断后！\"
林尘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盖过了地底的闷响——不是害怕，是兴奋。
这种生死一线的紧绷感，像极了小时候在拳馆里，父亲按住他的手说\"拳要往死里练，命要往活里搏\"的时刻。
他低头看苏璃，她的朱雀胎记红得要滴血，指尖骨玉的裂纹里渗出的金芒正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他体内钻，烫得他经脉发疼。
\"一起走。\"林尘拽着苏璃扑向左侧，同时在心里喊：\"系统，召唤路飞！\"
橡胶手臂的破空声几乎和他的指令同时炸响。
路飞的虚影从他背后浮现，橡胶腿扫过地面，将三根新冒的石刺扫成碎石。
苏璃的骨玉突然发烫，她低吟半句听不懂的古咒，脚边腾起赤色火焰，烧化了逼近岳山的黑甲手臂。
青鸾的啼鸣混着路飞的大笑，在浓稠的夜色里撕开道口子，月光终于漏了下来。
\"还有三百米！\"岳山甩着锁魂丝荡过来，银丝上沾着黑绿色的黏液，\"柳老，用冰锥封路！\"柳清风的铁棍重重砸地，地面腾起白雾，转眼间结出层冰，那些黑甲手臂刚探出地面就被冻成冰雕，咔嚓碎裂。
当林尘看清前方影影绰绰的人影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那是二十多个穿黑风衣的男人，站成扇形堵住通道口。
他们的眼睛泛着和黑甲手臂一样的幽蓝，手里握着短刃，刀刃上刻着林尘在黑袍男子剑上见过的纹路——暗夜同盟的标志。
\"终于来了。\"苏璃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她松开林尘的手，骨玉在掌心转了个圈，朱雀胎记的红光顺着她的手臂爬上眉梢，\"这些是'影卫'，专门清理失败的阵眼。\"她指尖轻点，空中浮现出九道金色符印，\"我来开道，你带岳山和柳老冲过去。\"
林尘没接话，他盯着最前面那个影卫。
那男人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细线，抬手的瞬间，林尘已经召唤出鸣人。
螺旋丸的蓝光在掌心凝聚，他能听见系统疯狂提示\"人气值消耗中\"，但此刻他不在乎——苏璃的灵力正顺着两人方才交握的手残留在他体内，让他的召唤术比平时快了三倍。
战斗爆发得比心跳还快。
鸣人冲在最前，影分身撞飞三个影卫；苏璃的符印化作火鸟，烧穿影卫的短刃；岳山的锁魂丝缠住两个影卫的脖子，轻轻一拽，那两人的动作立刻慢了半拍；柳清风的铁棍砸在影卫膝盖上，冰锥顺着伤口钻进去，冻得他们的幽蓝瞳孔开始浑浊。
林尘的拳头擦着最后一个影卫的喉咙飞过。
那男人的短刃已经抵住他肋下的旧伤，疼得他倒抽冷气，却在看见苏璃的青鸾虚影再次凝聚时笑了——这次虚影不再透明，而是带着真实的羽毛，啼鸣时震碎了三个影卫的胸骨。
\"搞定。\"岳山甩了甩锁魂丝，银丝上的黏液滴在冰面，滋滋冒着白烟。
柳清风扶着膝盖喘气，铁棍上的冰锥正在融化，\"通道口......到了。\"
林尘转头看向通道口。
那里的幽蓝光芒比之前更盛，能隐约看见石阶往下延伸，尽头是个泛着冷光的祭坛。
他刚要迈步，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
\"有意思。\"
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钢丝，刺得人耳膜生疼。
林尘猛地回头，就见黑袍男子站在二十米外的碎石堆上，他的长剑不知何时回到手中，剑身上的纹路正渗出和影卫眼睛一样的幽蓝。
在他脚边，原本被冻成冰雕的黑甲手臂正在融化，黏液里爬出无数细小的黑蛇，嘶嘶吐着信子。
\"你们以为......\"黑袍男子的嘴角咧开，这次的笑不再淡，而是像裂开的伤口，\"破了影卫就能见到真正的阵眼？\"他的剑尖挑起条黑蛇，\"告诉你们个秘密——\"
黑蛇突然爆炸，黑雾裹着腥风席卷而来。
林尘本能地将苏璃护在身后，却在黑雾里听见更沉的震颤。
那震颤不再来自地底，而是头顶——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云层里往下砸，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苏璃的骨玉在他掌心发烫，这次的温度带着灼烧感。
她的声音混着青鸾的啼鸣，压过了所有响动：\"林尘......那震颤的频率......\"
\"我知道。\"林尘盯着黑袍男子身后的天空。
那里的云层正在翻涌，露出块比夜色更黑的影子。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尖叫，双生火种的光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真正的麻烦......要来了。\"云层翻涌的裂缝里，那团比夜色更浓的阴影终于显露出轮廓——是一具足有三十米高的巨型机甲，表面覆盖着暗紫色鳞甲，关节处渗出幽蓝荧光，正是林尘在撤退通道里见过的诡异颜色。
机甲胸腔位置嵌着一面青铜巨镜，镜面流转的黑雾中，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
“见过真正的‘天罚’吗？”黑袍男子的声音突然拔高，像是被什么东西操纵着，“这是大先生用百具死士魂魄祭炼的‘幽瞳’，能吞噬方圆十里的生机——”他话音未落，机甲右臂的炮口已对准众人，幽蓝光束裹着刺耳的尖啸破空而来。
林尘的瞳孔骤缩。
他能听见系统在识海疯狂预警“危险等级SSS”，双生火种的光团几乎要撑破识海。
苏璃的手突然按上他后腰，骨玉的金芒顺着衣料钻进来，烫得他脊椎发颤——是她强行将剩余灵力渡给了自己。
“召唤鸣人！”他咬着牙低吼，螺旋丸在掌心炸成蓝光，却在触及光束的瞬间被轻易碾碎。
“退！”岳山的锁魂丝缠上林尘腰际，猛地拽着他往旁扑去。
光束擦着他左肩扫过，焦糊味混着血味窜进鼻腔，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柳清风的铁棍抡出冰墙，却在接触光束的刹那碎成冰渣，老人踉跄着撞在岩壁上，嘴角溢出黑血。
机甲的青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黑雾里的人影终于清晰——是个穿墨绿锦袍的老者，面容枯槁如朽木，左眼处嵌着一颗流转幽光的珠子，正是“暗夜同盟”的大先生。
他枯瘦的手指叩了叩镜面：“蝼蚁们，该结束了。”
林尘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苏璃的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系统的召唤次数提示疯狂闪烁，可召唤出的路飞橡胶拳打在机甲鳞甲上只溅起火星，鸣人螺旋丸在镜面黑雾前像投进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掀不起来。
“这东西……”他抹了把嘴角的血，“防御是阵眼强化过的？”
“是魂器！”苏璃的朱雀胎记红得近乎妖异，她咬破指尖在骨玉上画符，“青铜镜里封印着百个阴魂，攻击会被他们吞噬转化！”话音未落，机甲左臂的尖刺已刺穿岳山的锁魂丝，银丝断裂的脆响让岳山闷哼，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大先生的笑声从镜面传来，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知道为什么留着你们到现在吗？”他枯指指向林尘，“想看这小子的‘武神血脉’能撑到第几招——”机甲炮口再次亮起幽蓝，这次目标直取林尘心口。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林尘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是种带着欣慰的决绝——他说“小尘，拳要往死里练，命要往活里搏”。
此刻他望着苏璃染血的发梢，望着岳山还在流血的指尖，望着柳老咳在冰面上的黑血，喉咙突然发紧。
“系统！”他在识海狂吼，“不管消耗多少人气值，给我全开！”
系统的回应是识海炸响的轰鸣。
路飞、鸣人、雷狮的虚影同时浮现，三股力量如洪流般灌入他四肢百骸。
他的皮肤泛起金光，那是武神血脉被彻底唤醒的征兆。
可即便如此，当光束逼近时，他仍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够，还是不够。
“看镜面！”柳清风突然嘶吼。
老人不知何时爬到了岩壁高处，铁棍尖端凝着尺长冰锥，“阴魂在镜中，他们怕……”他的话被咳嗽打断，却在咳血的瞬间将冰锥掷出。
冰锥划破空气，精准刺入镜面边缘的缝隙。
青铜镜猛地震颤，黑雾翻涌如沸水，大先生的脸扭曲成恶鬼模样：“老东西！”
林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镜面黑雾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缝，就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
苏璃的骨玉在他掌心烫得惊人，她的声音混着青鸾啼鸣炸响：“现在！”林尘的拳头裹着三大道动漫角色的力量，混着苏璃渡来的灵力，混着武神血脉的金光，重重砸在那道裂缝上。
轰鸣声响彻山谷。
机甲鳞甲成片剥落，青铜镜碎成千万片，大先生的惨叫声穿透黑雾，最终湮灭在爆炸声里。
林尘踉跄着跪在地上，汗水混着血珠砸在冰面，溅起细碎的冰晶。
他望着逐渐崩塌的机甲残骸，听着岳山的喘息，柳老的咳嗽，苏璃的轻唤，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结束了？”岳山扯下衣角包扎伤口，锁魂丝在他指间无力地垂着。
柳清风抹了把嘴角的血，浑浊的眼睛望着仍在冒烟的机甲废墟：“没那么简单……”他指向废墟中半埋的青铜镜残片，“大先生那只眼睛……是上古邪物‘贪狼瞳’，除非彻底销毁，否则……”
林尘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在残片堆里，那颗嵌着幽光的眼珠正缓缓转动，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方才那一击，好像打在了某种更庞大的“茧”上。
苏璃蹲下来按住他肩膀，骨玉的温度终于降了些：“你在想什么？”
林尘盯着那颗正在复原的眼珠，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在想……”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先生可能只是个提线木偶。”
月光重新洒在山谷里，却照不亮林尘眼底的阴云。
远处传来狼嚎，在寂静的黎明里格外刺耳。
他站起身，将苏璃的手攥进掌心——这一次，他攥得很轻，却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