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
也不一定是王子。
也可能是将军。
当然也可能是主角。
宋天明骑在高大的白马上,微微颔首,目光略带审视地望向毛承禄,开口问道:“你便是毛少帅?”
他这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言语间隐隐透着对毛承禄的些许轻慢。
然而,毛承禄对此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这还用问?没瞧见人家身后那可是一支如狼似虎的精锐之师!
要是换他来,他绝对更傲慢!
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面前,哪还顾得上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保命,才是当下重中之重。
毛承禄赶忙堆起一脸谦卑的笑容,极尽所能地放低姿态说道:“从前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可不敢再以少帅自称了。”
他心里明白,在这种处于绝对下风的情况下,唯有低头示弱,方能求得一线生机。
“呵呵,久仰大名啊,少帅如此英雄人物,今日终得一见。”
白马上的宋天明脸上依旧挂着看似随和的笑容,可那笑容背后,却仿佛藏着难以捉摸的深意。
“将军过誉了,贱名实在不值一提。与将军您统领的克难军相比,我实在是自惭形秽。克难军才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之师啊!”
毛承禄哪敢顺着宋天明的话接茬,眼下这形势,对方占据绝对上风,小心谨慎,不犯任何差错,才是他此刻该秉持的态度,不然人家一不高兴你就得丢掉小命。
“哦?你听说过我们的故事?”
宋天明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饶有兴致的神色,微微前倾身体,似乎对毛承禄接下来要说的话充满期待。
他当然知道,克难军搞出这么大动静是瞒不了人的,估计很多势力都知道他们克难军的存在了。
毛承禄见状,赶忙抖擞精神,一脸诚恳地说道:“那是自然!克难军在鞑子的老巢盛京杀得风生水起,直打得那些鞑子龟缩城中,不敢轻易出城。而后面对鞑子的重重围剿,却能来去自如,于敌阵之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当真是当世大英雄!”
他也不管这些描述与实际情况是否契合,仅凭手头零散的情报,再糅合平日里听闻的演义情节,一股脑儿地往夸张里说。
他说话时,表情极为真挚,仿佛真的亲眼见证了克难军的那些传奇事迹。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文士,听闻这些言辞,五官都快纠结成一团了,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觉得自家将军这番话实在是有些过头了,一不小心就会拍到马腿啊。
“过了过了啊,我叫天明,又不是赵云,可没法在敌阵中七进七出。”
宋天明听了毛承禄的话,不禁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他着实没想到,眼前这浓眉大眼之人,竟还有几分像那擅长阿谀奉承的多隆。,可惜他不是星爷。
就凭这深谙人情世故的本事,他觉得毛承禄在这乱世之中,想必能混得风生水起。
“将军当得,当今天下,能把鞑子打得如此狼狈,惟克难军尔,若不是英雄,那天下何人能称英雄?”
毛承禄再送上一记恰到好处的马匹,反正宋天明感觉很舒服。
“好了,这些暂且不提。”宋天明微微摆手,神色瞬间严肃起来,目光如炬地直视毛承禄,“说说,你们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毛承禄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堆起满脸赔笑:“我们将军陈继盛听闻克难军要朝这个方向而来,特意命我带人前来接应。”
他哪敢道出自己临时起意,妄图吞并克难军护送的这些精锐苗子的真实念头,毕竟一旦说出口,后果不堪设想,觊觎别人的东西很容易别人坎死的。
“哦?”宋天明眉头一挑,眼中满是狐疑之色,他与周围的克难军将士们脸上都露出一副“你觉得我会信吗”的神情。
那目光犹如磨了三天的犀利的刀刃,仿佛能径直穿透毛承禄的内心,洞悉他所有的想法。
毛承禄被这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额头上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赶忙竭力狡辩:“后来……后来发生了些误会。”
可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毫无底气,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反正那个文士已经麻了,但他自己也不敢插话,地位不同,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是不是误会,我们心里都有数。”宋天明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此刻这笑容显得格外“和善”,却又隐隐透着无尽深意。
周围的克难军将士们也纷纷露出同样“和善”的表情,那笑容中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毛承禄和身旁的文士顿时感觉如芒在背,冷汗不住地从额头滚落。
这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
他们仿佛被一头凶猛的巨兽死死盯住,稍有差池,便会被无情地吞噬。
毛承禄心中暗自懊悔,悔不该当初贸然行事,如今陷入这般进退维谷的境地,只能寄希望于宋天明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不然他只能去找他那死鬼大伯了。
你说他为啥不反抗?
他不敢啊,看到克难军前不敢打,看到克难军后连反抗的勇气都没了。
“哈哈哈哈……”
宋天明突然大笑起来,周围的克难军也跟着大笑,只有毛承禄和那个文士一脸懵逼。
半晌,笑声终于停下来。
“好了,不吓你们了,你放心,我们也是皮岛的人不会杀你们的。”
宋天明的话让毛承禄震了三震。
“什么?你们也是皮岛的人,皮岛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力量。”
毛承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小小一个皮岛有不同的势力派别,哪支队伍能打,哪支队伍不能打,他大概都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可能只是小部分,但他确信绝对没有哪支队伍像克难军这般。
“我们以前的头头叫毛大志,是你远房堂叔,可惜啊,我们只是小头目,每次你们见面,我们都只能远远看着,所以我们认识你,你可不认识我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堂叔是什么人,我难道我不清楚吗。”
“在皮岛上的事情你当然清楚我,们离开皮岛后的事,你怎么会清楚呢。”
“堂叔呢?他在哪里?他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你堂叔死在鞑子的手上了,我们这些是最后的幸存者了,幸好天不绝人之路,反倒有另一番成就。”
一番对话,让毛承禄心情波荡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