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日,未央宫飘起细雪。苏锦璃半卧在铺着银丝炭的软榻,看着楚君逸用红绸为新生的幼子系长命锁。帝王褪去繁复龙袍,绛紫色中衣的袖口沾着奶渍,却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膝头,轻声哼着不成调的童谣。
“陛下这调子,怕是要把皇子唱哭了。”她轻笑出声,想要起身,却被楚君逸按住。他俯身将她圈在怀中,鼻尖蹭着她发顶:“在你面前,朕的威风早没了踪影。”话音未落,琉璃神色慌张地捧着檀木匣闯入,匣面朱漆未干,赫然印着扭曲的瑞兽纹。
“司礼监急报!”琉璃声音发颤,“祭祀先帝的祝文...被人换成了污蔑皇后的檄文!”楚君逸抽出卷轴,素白宣纸上的字迹刺目:“苏锦璃非苏府血脉,私通乱党,当废后位。”落款处盖着伪造的皇后玺印,边缘还沾着西域特有的藏红花粉。
“荒谬!”楚君逸将卷轴掷于炭火,火苗瞬间窜起幽蓝。苏锦璃却按住他手背,目光落在灰烬中残留的金丝——与淑妃宫中的云锦材质相同。“陛下,”她轻声道,“三日前淑妃说要为皇子缝制新衣,特意讨要了西域进贡的金丝线。”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御史大夫领着一众大臣闯入,手中高举弹劾奏章:“陛下!皇后出身存疑,德不配位,理应...”“够了!”楚君逸猛地拍案,龙目扫过众人,“仅凭一纸伪证,就想动摇国本?”他转头看向苏锦璃,“你且在殿内歇息,朕去去就回。”
苏锦璃却已披上斗篷:“臣妾与陛下同去。祝文之事,定与先帝遗诏的秘密有关。”她顿了顿,“而且,臣妾让人查过,御史大夫的庶女,近日频繁出入沈国公府。”
在祭祀大殿,他们发现存放祝文的金匮暗格被人用精巧的工具打开,地上散落着半片染血的丝帕。苏锦璃拾起丝帕,在帕角摸到凸起的暗纹——那是只有皇室宗亲才知晓的加密符号,翻译过来竟是“月圆之夜,颠覆宫阙”。
楚君逸握紧佩剑:“他们想在冬至大祭时动手。传朕旨意,加强宫禁!”话音未落,有侍卫来报:“太子殿下在书院被人挟持,对方索要皇后娘娘前往!”
书院内,苏锦璃独自踏入,却见太子被铁链锁在中央,身旁立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皇后娘娘终于来了。”黑衣人声音沙哑,甩出一卷泛黄的书册,“看看这上面写的,你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
书册展开的刹那,苏锦璃瞳孔骤缩。上面记载着所谓“真相”:她的生母与敌国奸细私通,而她从小被调换身份,混入苏府。“这是假的。”她强作镇定,“先帝遗诏中...”“遗诏?”黑衣人冷笑,挥剑划破太子衣袖,露出臂间刺青——竟是半朵曼陀罗花,与江家徽记相似,“你以为先帝真的要立你?不过是想利用你...”
话未说完,楚君逸带着暗卫破窗而入。黑衣人见状,猛地扯断太子颈间的玉坠,露出里面藏着的半枚赑屃纹玉佩。“当年先帝发现江家谋反,要将其铲除,却被反杀!”黑衣人狂笑,“而你们找到的遗诏,不过是我们伪造的!”
混战间,苏锦璃趁乱解开太子的锁链。黑衣人却抽出袖中短刃刺向楚君逸,千钧一发之际,她扑上前去,衣袖被利刃划破,鲜血瞬间染红鲛绡。楚君逸目眦欲裂,挥剑斩断刺客手腕,却见黑衣人服下袖中藏着的毒丸,七窍流血而亡。
“璃儿!”楚君逸丢下佩剑,将她抱在怀中。苏锦璃却强撑着微笑,从染血的袖中掏出半枚玉佩:“陛下...这玉佩的纹路,与您收藏的先帝遗物...”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三日后,椒房殿内药香弥漫。苏锦璃悠悠转醒,见楚君逸趴在榻边熟睡,发间竟添了几缕银丝。她伸手轻抚他疲惫的眉眼,却惊醒了他。“你醒了!”楚君逸猛地起身,眼中满是惊喜与心疼,“感觉怎么样?”
“臣妾没事。”她轻声道,“只是那黑衣人临死前的话...陛下,或许我们该重新查查先帝驾崩的真相。”楚君逸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不管真相如何,朕都会护你周全。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一起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在皇宫的隐秘角落,一双眼睛正透过窗棂注视着这一切。暗处之人握紧手中的玉佩,玉佩上刻着的瑞兽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苏锦璃,楚君逸,这场游戏,你们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