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些记忆,虽然不属于他,却异常熟悉,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
很快车队停下,苏铭下车,抬头顺着小泥路,朝远处露出一角的小村子望去。
在那里,在夕阳下,小山村安静极了。
“我回来了!”苏铭说话时声音有些低沉,很多尘封已久的画面涌上心头,此刻心中百感交集。
这是他这辈子的第九故乡,他的根。
叶颖文在一旁默默握着苏铭的手,好像在给他力量。在她看来,苏铭这样很正常,毕竟这里是他的成长之地。
转眼五年过去,父母都不在了,也不知那些叔叔伯伯过得咋样。
不过这种思乡的情绪没持续太久,不是苏铭想完,而是他遇到熟人了。
“各位领导,我是苏家村的老大苏东振,欢迎各位领导来检查工作。”
苏铭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这里,车子都是国内顶级的奔驰,前后还跟着保安。在这么闭塞的乡村,几十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村民们还在田间劳作,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了。有人说可能是市里的领导,又有人说市里的领导没这么气派,应该省里的,甚至更高级别也说不定。
苏家村在这里传了几百年,从来就没出过什么大人物,也没跟这种级别的人打过交道,这让村民们吓得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
苏东振作为村里的老大,硬着头皮迎了上去,看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很紧张。他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赤着脚,明显是从田里匆匆赶来的。
要是放在以后,村里当官的哪个不是养得白白胖胖、人模狗样的。但在那个年代,虽然手里有点权,但也更注重实际行动,是真正的基层带头人。
苏东振不过是那个时代农村干部的一个缩影罢了。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苏铭笑着走过去说:\"二大爷,你不认得我啦?\"
\"我是跃进!\"
苏东振正盯着一个个走下来的差佬和穿黑西装的陌生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这是什么级别的领导下来视察呢。结果下一秒,一个长得俊俏的年轻人朝他走了过来,还喊他二大爷……
苏东振一下子愣住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可紧接着他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眼睛瞪得溜圆。
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铭,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是老六家的跃进?\"
苏东振直勾勾地盯着苏铭,脑海里浮现出记忆中那个小家伙。现在的苏铭更高更壮了,皮肤也白了不少,穿着高档的衣服,气质完全变了。但那张脸还是和记忆中的苏跃进慢慢重合在一起。
顿时,苏东振的表情变得惊喜起来。
\"跃进,真的是你!哈哈哈……\"
苏东振激动得脸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
以前农村给孩子取名很简单,兄弟几个按顺序排,小时候叫小名,比如小五小六之类的,长大后才有正式名字。
苏东振虽然不是苏铭的亲大爷,但也有血缘关系,是苏铭便宜老爸的堂哥,排名第二,而苏铭他爸排行第六。
苏铭见到老家的第一个亲人,二大爷苏东振,高兴得不得了:“二大爷,是我呀,跃进回来了!”
苏东振眼睛都红了,嘴里不停地说“好”,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盯着苏铭一身笔挺西装的样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当年黑瘦的少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稳重又成熟,还坐着小轿车,有差佬护送,真让人羡慕。
伸出手想拉住苏铭,可一看自己的手和衣服满是泥土,又不好意思地僵在半空。苏铭不管这些,一把攥住他的手,感觉那手掌上的老茧像刻进了骨子里,跟父亲、爷爷一样,都是这片土地养大的。
“好小子,当年你当完兵就跑出去闯荡,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些年可把我们这些长辈操心坏了。”苏东振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手抖得厉害,“怕你不小心在外面出事,我们怎么对得起你爸妈!”
突然想起什么,苏东振赶紧拉着苏铭往村里走:“走吧,咱们回家。”一边走,还一边对着远处围观的人群喊:“老四、老七,快来!六哥家的跃进回来了!”
苏家村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十几辆车停在村口,不仅有小轿车,还有好几辆黑漆漆的豪车。村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车,干脆放下锄头围上去看热闹。
这些村民穿得很简单,大多衣服都是自己做的,虽然合身但看起来有点土气。和苏铭他们那一身西装相比,差距明显。有些人还卷着裤腿光着脚,有的赤裸上身,晒得黝黑但结实。
可就是这些朴实的乡亲,听到消息后全都傻眼了。苏东振一嗓子喊出来:“六哥家的跃进回来了?”顿时全场安静下来。
六哥家的跃进?这个名字听着挺熟悉的,小孩子们可能没什么印象,毕竟苏铭已经在香江待了六七年的样子。
而且在他去香江之前,还一直在部队里待了好些年呢!
所以,这个名字对苏家村不少人来说是陌生的,但苏铭的一些长辈,他爸的那帮同辈兄弟们,一听就反应过来了,听到这个名字后,全身都抖了一下。
当一群大男人跑到苏铭面前时,也都激动得不行,大声喊道:
“老六家的小子?”
“真的是六哥家的跃进!”
“跃进回来了,太好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死了呢。”
……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只是比记忆里显得更老了一些。
但他们眼中的关切和喜悦是藏不住的。
这一刻,苏铭心里也是感触良多,这就是家乡的味道,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
在一群叔叔伯伯和同辈兄弟们的陪伴下,大家沿着泥泞的小路走向夕阳下的小村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苏铭的裤腿很快就脏了。
不过苏铭根本不在意,他以前不是也没脱鞋,光着脚每天在这条路上长大吗?
这个时代很少有玻璃制品,不用担心路上被割伤。
幸好叶颖文她们几个女人听苏铭提过,提前就换上了合适的鞋子,不然的话,估计真没法走了。
很快,整个苏家村都知道了,离家五六年的六哥家的那个小子回来了。
而且这些年在外边混得不错,不仅穿着电影里的西装,还坐了好几辆小轿车,甚至还有差佬护送呢!
消息像疯了一样传遍了小村庄,顿时全村的人都震惊了。
也不下地干活了,也不在家做饭了,纷纷跑出家门,想看看六哥家的小子变成什么样了。
苏铭笑着跟这些人打招呼,什么叔,伯,婶子之类的,让那些人惊讶之余,才意识到真是他回来了。
现在的苏铭简直变化太大了!
不仅变得白白净净的,高大英俊,穿的还是电影里的那种西装,比明星还时髦帅气呢!
身后还跟着十多个穿着黑西装的大汉当保镖,村外还有十几个差佬等着。
这让一直窝在村里的人难以置信,六哥家的小子真的成了大人物了。
叶颖文跟在苏铭后面,穿着一套女士西装,脚上是一双平底鞋,干练又利落,更多了几分成熟的知性美。
看着周围的环境,低矮的土墙,用黄泥垒起来的房子。
看着那些村民,满身灰尘,衣服上还带着补丁,热情中又透着好奇。叶颖文心里一阵感慨。
“这就是铭哥的家乡吗?”
“真穷!”
这并不是在贬低苏铭,反而此刻她对丈夫、对这个男人更多了一份敬佩。这个地方实在太贫穷了,连饭都吃不饱,可苏铭还是来到香江,从零开始,建起了现在的银河集团,短短几年就成了香江首富。
想到他成长过程中经历的种种艰难,叶颖文心里充满了心疼。眼眶微红地看着自己的男人,风光背后隐藏着那么多不易。
不久后,苏铭带着大家来到二大爷苏东振家。多年没人住的老房子恐怕早就该塌了,即便没塌,这么长时间没收拾,肯定也不能住了。但苏铭却牵着叶颖文的手,对长辈们说:
“各位叔叔伯伯,这是我的媳妇儿,叶颖文,是我在香港那边娶的,特意带回来给你们认识一下。”
“而且颖文今年刚给我生了个儿子,叫苏天佑。”
“太小了,怕他路上颠簸受不了,留在香江岳父岳母那儿照顾着呢……”
苏铭介绍完,叶颖文也乖巧地跟着喊二大爷、三大爷、七叔。这让苏东振他们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地点头笑着。
叶颖文长得太美了,跟村里的妇女完全是两种风格。单看穿着打扮就很有气质,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
他们没想到苏铭不仅在香港发达了,还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即便苏铭现在是大人物,但在自家亲戚面前,面对如此出众的侄媳妇,这些长辈们还是有些拘谨,只会不停点头表示满意。
这些一辈子在田间劳作的大汉,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叶颖文这样的年轻姑娘交流。看到他们拘谨的样子,苏铭便让叶颖文去和婶子嫂子们聊天去了。
等叶颖文走后,屋里这些老男人才放松下来,开始聊起苏铭这些年在香港的经历,还有现在的生活情况。
苏铭只是跟家里人说他在香港过得挺好,没敢多说,怕吓到他们。
但即便这样,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也都挺开心。苏家终于出了个有出息的人,在香港那种地方都能混得好,回来一趟,身边还得跟着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