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红绳·劫火涅盘
阴阳锁迸发的光芒与生死簿的黑雾激烈碰撞,城隍庙的梁柱开始渗出血珠。前六世残影化作锁链,缠住我和沈砚的脚踝,每张面孔都在嘶吼:“凭什么你们能逃脱轮回!”沈砚突然将我护在身后,他刚刚凝聚的魂魄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那些裂痕里渗出的幽蓝光芒,竟与阴司锁链如出一辙。
“小心!这些是被阴司吞噬的怨念!”锁匠突然从供桌下掏出铜铃,铃舌却是用婴儿骸骨磨成。铃声响起的刹那,残影们发出刺耳尖啸,而生死簿的黑雾趁机钻入沈砚的裂痕。我胸口的朱砂印记剧烈发烫,恍惚间看见百年前的场景:被红绳勒死的苏若璃,在阴司受刑时,将所有不甘化作怨念注入沈砚魂魄。
“原来我们才是阴司豢养的怨灵。”沈砚苦笑,他的瞳孔开始被黑雾侵蚀,“每一世相爱,都是在喂养这份诅咒。”判官大笑着举起生死簿,将我们的名字彻底染黑:“你们以为重铸阴阳锁是解脱?不过是打开了真正的牢笼!”话音未落,整座城隍庙沉入地底,四周浮现出由无数锁链交织的血色囚笼。
锁匠突然咬破指尖,在阴阳锁上画出血阵:“唯有以劫火焚尽前世业障!”他将铜铃狠狠掷向囚笼顶端,铃音震荡间,囚笼缝隙渗出幽冥之火。沈砚猛地推开我,自己却被火焰吞没:“带着锁离开!我来当这引火的柴!”我死死攥住阴阳锁,看着他的身影在火中扭曲成百年前书生的模样,锁链贯穿魂魄的伤口里,竟开出了曼珠沙华。
“不!我们说好再不分离!”我将心口朱砂印记按在阳锁上,鲜血顺着锁纹注入火焰。幽冥之火突然转为炽白,前世残影发出凄厉惨叫,被火焰烧成飞灰。沈砚破碎的魂魄在白光中重组,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我们腕间同时浮现出新的红绳——这次不是枷锁,而是由星光编织的纽带。
判官怒吼着挥出判官笔,却在触及白光的瞬间崩解。生死簿无风自动,将所有诅咒与怨念尽数吞噬,最后一页缓缓浮现崭新墨迹:“七世情劫已渡,准予破除轮回。”囚笼轰然倒塌,我们相拥在漫天星光下,城隍庙废墟中,一株莲花破土而出,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映出无数个终于圆满的我们。
然而,当月光再次洒落,莲花中心突然出现一枚黑色莲子。锁匠脸色骤变:“不好!阴司的诅咒还有后手......”莲子裂开的刹那,漆黑雾气中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笑声,那声音里,混杂着苏若璃的怨恨,判官的阴冷,还有......我们自己未消散的执念。
黑色莲子炸裂的瞬间,沈砚猛地将我拽进怀里。无数锁链从黑雾中暴起,穿透他重组的魂魄,幽蓝血珠溅落在阴阳锁上,竟让锁身泛起诡异的猩红。锁匠踉跄着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直指地底深处:“下面是阴司设下的千年魂渊,专门囚禁无法消散的怨念!”
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腐臭的黑水喷涌而出。我在倒影中惊恐地看见,自己的瞳孔正被黑雾侵蚀,而沈砚的右手已化作半透明的骨爪。“快走!”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扭曲,强行将我推向城隍庙出口。可刚迈出三步,整座废墟突然倒悬,我们如坠深渊,下方传来锁链拖拽与万鬼哭嚎的混响。
黑暗中,无数发光的丝线缠住脚踝,拽着我们沉入更深的黑暗。丝线末端连接着破碎的记忆残片——某一世,我是民国时期的戏子,沈砚是痴迷戏曲的军阀,我们被战火拆散;再一世,我是现代都市的白领,他是追捕连环杀手的警察,最终在凶案现场阴阳两隔。每个场景里,都有一道黑影躲在暗处,用红绳操控着悲剧发生。
“看到了吗?你们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判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黑雾凝聚成实体,他手中的生死簿封面渗出鲜血,化作苏若璃的脸。“当年苏若璃自愿献祭,只为让你们永生不得安宁。”他翻开书页,每一页都燃烧着幽冥之火,“而现在,该让这场闹剧画上句号了。”
沈砚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黑暗。我绝望地握紧阴阳锁,突然发现锁身浮现出细小的纹路——那是前世今生我们所有相遇地点的地图。锁匠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找到魂渊核心,用你们的执念重塑轮回!”
就在此时,黑雾中伸出一只惨白的手,将我拽入更深的黑暗。当视线恢复,我站在一间挂满嫁衣的密室里,每一件衣服上都绣着我的生辰八字。最中央的镜中,映出的不是我,而是融合了苏若璃与判官面容的怪物。“欢迎来到真正的牢笼。”怪物伸出缠绕红绳的手臂,“这一次,我要把你们的魂魄,永远困在这无尽的怨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