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裂成了两半。
那个诡异的符号，在断口处扭曲，像一道狞笑的疤痕。
血迹暗红，黏稠。
庞达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姜麟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空荡...死寂。
只剩下风穿过枝叶的呜咽。
“师兄……？”
他干涩地呼唤，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回应。
他踉跄着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抚过地上的血迹。
还是温的。
庞达刚消失不久！
被那个怪物带走了？
还是……
“光背后，亦是影。”
那条信息像毒蛇，再次缠绕上他的思维。
庞达失控的力量……
那被污染的光……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栋如同沉默巨兽般的废弃艺术楼。
里面的能量波动，似乎平息了。
怪物走了？
还是……和庞达一起？
不！
不能这样想！
庞达是为了救他！
可是……那枚破碎的徽章……那无法解释的符号……
恐惧和猜疑如同藤蔓，疯狂滋长，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勒断。
他捡起那两半奥特曼挂件，死死攥在手心。
冰冷的金属碎片刺痛掌心，却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丝。
不能留在这里。
必须走！
无论庞达遭遇了什么，这里都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强撑着站起身，每动一下，全身的伤口都在抗议。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不再犹豫，朝着校门的方向冲去。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吸引注意力。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只想逃离这片狩猎场。
穿过黑暗的树丛。
跑过空旷的操场。
教学楼的阴影如同怪物的触手，似乎随时会抓住他。
右肩的麻木感正在退去，更加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咬紧牙关，汗水和血水模糊了视线。
突然！
前方不远处的花坛边，一道黑影闪过！
速度极快！
不是错觉！
姜麟全身寒毛倒竖，猛地停下脚步，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屏住呼吸。
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
是那个“清理者”？！
它这么快就摆脱了能量束缚？
还是……学校里有其他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月光下，花坛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那个巷口怪物扭曲的轮廓。
更像……一个人？
那人影缓缓直起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探。
转过身。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姜麟的眼帘。
林小鹿？！
她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JK制服，裙摆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如同寒潭。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姜麟的心脏瞬间沉入谷底。
她一直没走？
她在跟踪他？
还是……她在等他？
林小鹿静静地看着他藏身的大树方向，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姜麟握紧了拳头。
口袋里，只剩下那个空了的药瓶，和那两半破碎的奥特曼。
他该怎么办？
冲出去质问她？
还是……继续逃？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
林小鹿缓缓抬起了手。
她的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借着月光，姜麟看清了。
那是一部……样式老旧的翻盖手机。
和他用来联系沈弈飞，却被怪物截获的那一部……一模一样。
手机。
老旧的翻盖机。
和他口袋里那个联络器，一模一样。
甚至连屏幕上那道细微的划痕，都完全吻合。
这不是巧合。
姜麟的血液，瞬间冷到了冰点。
恐惧，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遍全身。
她手里拿着的，就是他的联络器！
那个被巷口怪物截获信号的联络器！
怎么会在她手里？！
那个怪物……和她是一伙的？！
庞达的失踪……陈浩的死……
一切，都指向了这个看似无害、穿着JK制服的少女！
“你……”姜麟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喉咙里像塞满了沙子。
他想质问，想怒吼，想扑上去撕碎她那张冰冷的、虚伪的面具。
但身体的剧痛和极度的恐惧，让他连挪动一步都困难。
林小鹿静静地站在花坛边，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却照不透她眼底的深寒。
她没有回答。
只是将那部手机，轻轻抛了过来。
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低低的弧线，落在姜麟脚边的草地上。
屏幕，还亮着。
上面没有任何通话记录，也没有那条诡异的信息。
干干净净，仿佛从未被使用过。
这算什么？
挑衅？
还是……灭口前的戏弄？
姜麟没有去捡。
他死死盯着林小鹿，试图从她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为什么？”他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林小鹿终于动了。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姜麟身后，废弃艺术楼的方向。
“它，还没走远。”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姜麟猛地回头。
艺术楼的方向，一片死寂。
但那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恶意，似乎真的并未完全消散。
像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会再次探出獠牙。
“清理者……你认识它？”姜麟的声音带着颤抖。
林小鹿放下手，目光重新落回姜麟身上。
“不认识。”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但，我知道它是什么。”
“它在找你。”
“也在……清理垃圾。”
垃圾？
是指陈浩？还是庞达？
或者……包括他姜麟自己？
“庞达呢？！”姜麟嘶吼，情绪几乎失控，“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看到林小鹿的视线，在他身上那件破烂的JK制服上停留了一瞬。
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是错觉吗？
那弧度，冰冷而嘲讽。
“他？”林小鹿轻轻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光，如果不够纯粹，就会变成……更容易被吞噬的养料。”
养料！
庞达……真的被那个怪物……
姜麟只觉得天旋地转，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猛地向前冲了一步，却因为剧痛而踉跄。
“是你！都是你！”他指着林小鹿，声音嘶哑，“你把我们引到这里！你和那个怪物是一伙的！”
林小鹿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眼神依旧冰冷。
“我，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
她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姜麟最后的希望。
“确认什么？确认我死得多惨吗？！”姜麟怒吼。
“确认……”林小鹿的声音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姜麟紧握着奥特曼碎片的拳头上。
“……印记的传承，是否还在继续。”
印记？
是指那个符号？
传承？
什么意思？
姜麟的大脑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