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故意让呼吸变得紊乱，温热的吐息像受惊的幼鸟般颤抖。
\"姜、姜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尾音拖出恰到好处的哽咽。
手指却借着衣领遮掩，将最后一截银丝无声收入袖中。
姜玉托着他膝弯的手骤然收紧，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蹭过少年裤管。
晨光里能看清他喉结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
\"...别胡说。\"
这人平日寡言少语，此刻声线却比山雾还柔软三分。
三米外的岩缝里，半截染毒藤蔓正随风轻晃。
\"可是...\"
晏辞突然倒吸冷气，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姜玉怀里缩了缩。
他精准控制着肌肉让右脚踝呈现不自然的肿胀，军靴\"不小心\"蹭过岩壁发出刺耳声响。
\"好疼...\"
每个音节都像沾了晨露般湿漉漉的，连睫毛抖动的频率都计算得精确。
——正好能让姜玉看清他咬出齿痕的下唇。
姜玉立刻单膝跪地，黑色作战裤沾上泥土也浑然不觉。
他检查伤处的动作堪称笨拙，指尖悬在红肿处上方半寸不敢触碰：\"能忍吗？\"
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却没发现少年藏在阴影里的左手正悠闲地把玩着毒针。
这时，洞外又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姜玉皱眉。
感觉这里并不是很安全，追杀他们的人太多了，这个山洞是封闭式的。
如果让他们进来了，肯定会伤害到晏辞的。
不能让他们进来...
这么想着，姜玉就想出去守门。
还没走出几步路。
突然，又一个人从悬崖跌落，晏辞\"恰好\"发出一声惊喘。
他揪住姜玉衣摆的力度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实际却暗中拽偏了对方重心。
\"姜哥，你...你要去哪？别、别走..\"
带着哭腔的恳求声里。
他趁机将毒针弹进岩缝深处，顺便用脚尖把染血的藤蔓往阴影处踢了踢。
姜玉转身时，少年已经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
晨光给他凌乱发丝镀上金边。
\"待在这，别出来。\"
姜玉虽然心疼，也不想走，但为了晏辞的安全，最终只挤出这6个字。
匕首在掌心转出冷光。
晏辞从指缝间看他背影，故意让声音染上鼻音：\"你...你要小心啊...\"
等姜玉的身影刚消失在山洞。
晏辞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间消散。
他懒洋洋地舒展四肢，指尖轻轻一勾，那枚毒针便从岩缝中飞回掌心。
少年歪着头靠在石壁上，随手将额前凌乱的碎发往后一拨，露出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真是好骗啊...\"
他轻声呢喃，尾音带着几分慵懒的餍足。
山洞外。
匕首在指间转出冷芒。
姜玉背靠岩壁挡住洞口。
晨雾中站着三个男人，为首戴眼镜的中年人正抬手示意同伴止步。
\"25号在里面吧？\"
眼镜男推了推镜片，手环上的红点与岩洞重叠，\"别紧张，我们不是来杀25号的。\"
他身后两个壮汉肌肉偾张，却听话地站在原地。
眼镜男的手环突然发出\"滴\"的提示音。
姜玉的匕首立刻横在胸前，却见对方主动抬起手腕。
——屏幕上猩红的追杀令正在扭曲变形，最终定格成蓝色的追捕令。
\"看，情况变了。\"
眼镜男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奖励不减，反而还增加了，但要求活捉。\"
他身后的壮汉配合地收起武器，金属碰撞声在晨雾中格外清脆。
姜玉的指节抵住刀柄凸起。
两天前那场混战中，他亲眼见过眼镜男用刀片戳穿别人咽喉。
此刻这人却笑得像邻家教师：\"25号的价值比我们想象的高，不如合作？\"
匕首破空的声音比晨雾更冷。
姜玉甚至没等眼镜男说完最后一个字，刀锋已经割向对方咽喉。
眼镜男仓促后仰，镜片被削成两半，金属框架在晨光中迸出火星。
\"33号！\"
眼镜男狼狈翻滚，声音终于撕破伪装的温和，\"你疯了？！追捕令的奖励可是——\"
姜玉的军靴碾碎对方掉落的镜片。
他当然知道，能覆盖掉追杀令的追捕令奖励肯定更好。
——但更知道晏辞被活捉后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群变态怎么可能会好好对待晏辞？
那些藏在医疗站地下的实验室，手术刀划开少年苍白皮肤的样子。
亦或是辗转于各个榻上少年的情\/动样子。
光是想象就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右侧壮汉的指虎擦着他颧骨掠过。
金属指虎带起的劲风刮得姜玉脸颊生疼。
他猛地后仰，后脑勺重重磕在岩壁上，却借着反作用力一个侧滚翻。
匕首在掌心转出半弧，狠狠扎进偷袭者的手腕。
\"啊！\"
壮汉的惨叫惊飞林间宿鸟。
姜玉趁机踹向另一人的膝盖。
军靴与骨骼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眼镜男已经爬了起来，半边脸上都是镜框划出的血痕。
他吐掉嘴里的血沫，突然从袖口甩出三枚刀片。
寒光呈品字形袭来。
姜玉挥刀格挡的瞬间，右侧壮汉竟忍着断腕之痛，用另一只手抡起铁链朝他脖颈缠来。
铁链擦着喉结掠过时，姜玉闻到了上面的血腥味。
这些武器不知绞杀过多少玩家。
他暴起发难，匕首直接捅进对方腋下神经丛，却在拔刀时被铁链缠住了小臂。
\"抓到你了。\"
眼镜男的笑声黏腻如蛇。
剩下那个壮汉趁机扑来，姜玉能看清对方瞳孔里兴奋的血丝。
千钧一发之际。
他猛地拽紧铁链，借着两百斤壮汉冲来的惯性，将两人狠狠对撞在一起。
颅骨相撞的闷响中，姜玉突然听见岩洞深处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分神的刹那，眼镜男的刀片已经抵住他颈动脉。
\"真是感人。\"
眼镜男用染血的镜框轻拍他脸颊，\"为了个没用的废物拼命？\"
姜玉突然笑了。
他松开被铁链绞得青紫的右手，任由匕首落地。
却在眼镜男放松警惕的瞬间，左手从后腰抽出备用的三棱刺。
\"他不是废物。\"
三棱刺捅进眼镜男腹部时，姜玉贴在他耳边轻声道。
\"他是我的人。\"
晨雾突然被染成金色。
朝阳跃出地平线的瞬间，三个人倒在血泊里。
姜玉踉跄着扶住岩壁，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
——不知是他们的还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