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等越统领回来再做商量？”
毕竟是越竹把人带回来的，这其中若是没有他的帮忙，还不晓得要费上多大的功夫。
萧清序默了默，不否认袁玑所说的话，却提了另一件事：“比起这个，我想我们该先向公主殿下道个歉。”
袁玑一听，当即明了，不等萧清顾反应过来，他和萧清序就朝着公主深深鞠了一躬。
“昨夜事发突然，情势紧迫，故此未曾和殿下商议，望殿下降罪。”
“......其实，我昨夜也不在客栈里。”
萧清顾见这两人这幅模样，心底微暖，将他们扶起来。
“况且你们已经把杨千沫带了回来，尚家平冤之事大有希望，尚榆晚现如今也没事，你们不必如此。”
尚榆晚之前因为各种繁琐，难免顾不上所有人，心里也压了不少的事儿，因此对萧清顾有些时候略有轻慢。萧清序和袁玑等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扑在尚榆晚的身上，对待萧清顾也难免会有失礼的地方。
关于这些，萧清顾不是察觉不出来，但她知道，这些人一起行事惯了，她和他们一起相处半年都不到，有些时候被忽略也是人之常情。
外加这一路走来事情繁多，尚榆晚肩负重任，萧清序身子病弱，袁玑对她也不甚熟悉，暗中还有承明帝监视打压，太子与长公主联合琅绛虎视眈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忙和苦，萧清顾扪心自问，她有何道理要求他们处处对她留心？
萧清顾不是长在深宫里的高傲皇族，待人没有高高在上的习惯，更不是眼盲心瞎之人，她看得见尚榆晚和萧清序等人对她的处处迁就和保护。
“嘿嘿。”萧清顾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你们这样一说，我还是有些高兴。”
她靠着长公主和承明帝在暗中的维护，自小就在大虞民间游历，虽没有主子对跟随者那样的高人一等，却也会因为他们能将细心放在她身上而感到心暖。
她曾经在民间之时，不是没有忠义之士认她为主，不过后来都被各种萧清顾知道或不知道的缘由逼走，导致到最后只剩下小满一人。
她看向袁玑，“袁玑这意思可是，认本公主为主？”
萧清顾问的不是御史中丞——朝廷官员的主子，只有皇帝。
她现在可是连东宫都还没有坐上去，自然不敢猖狂的问“中丞大人”。
袁玑一笑，拱手作揖。“小人定竭尽所能。”
他相信小晚不会看错人。如若这个公主不太行，他也有法子扶着萧清顾上去，日后自有大把的光阴来好好从中维护大虞安宁，萧清顾做个稍微闲散点的皇帝也未尝不可。
萧清纪那个太子属实德不配位。暂且不提萧清序毁容瞎眼，观这人行事，想来也没有半点抢位的心思。
更何况，承明帝在背后也有意让萧清顾回京，探其深意，许是想在京都搭出高台，让这对兄妹俩各凭本事相争......不过就依照萧清纪先前闹出的丑事，承明帝估计更想要萧清顾成为胜者。
思来想去，现如今能继任虞朝萧氏皇位的，只有萧清顾。
萧清顾一听，还未张嘴，就听到一阵稍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一些翻箱倒柜的动静。
“叩叩。”
“是我。”
不等袁玑示意，暗卫便将门打开了。
萧清顾看一眼袁玑，后者不语，只摊了摊手。
他双十年华都不到的年纪就被承明帝力排众议钦定为御史中丞，当然要受到比其他官员更深更大的桎梏。
越竹走入房中，看见石坤手脚皆是血肉模糊。
他看向他们，“审出什么来了？”
萧清顾看他似乎有点急，但也没问，依照实情说了出来，“燕门私兵三万，兵器也囤了不少，但位置还没问出来。”
越竹默了须臾，道：“把人带上，我们先离开这里。”
萧清序率先察觉到不对，“什么意思？”
袁玑也说道：“我先前派了暗卫去杀那些跟屁虫，没杀成？”
“杀了，但人有点多，没杀干净，后面还有人追过来了，看模样都是女子，像琅绛那边的。这里的暗卫不算多，剩下的都在后面挡着，琅绛那边的人似乎都十分厉害，我看那边估计快顶不住了，我们不如先暂且离开这里，毕竟这儿还有不少百姓，最好不要伤及无辜。”
萧清顾等人听完，当即让暗卫给石坤喂了迷药，带上人走出房门，就见陆何影率领程一水让楼客们减轻行李，能省则省。
以前他们在郸城和琅绛那些女子是动过手的，自然知晓对方有多厉害。现在尚榆晚受了伤，楼主身子病弱，再加上还有好几个孩子和一个百里蒲，他们这些年轻力壮的需得带着人尽早离开才是。
姬素闲背着双目被药纱蒙住的尚榆晚站在廊道上，她和萧清序对视一眼，侧头对尚榆晚轻声说道：“我们先走，他们稍后就会跟来。”
“......也好，他们总不能把我们全部杀完，若不是奔着你们抓回来的石坤和杨副将，就只会是我——楼主和我一起走吧。”
尚榆晚昨夜已经睡得足够饱了，这次昏过去没多久，姬素闲一给她包好眼睛上的药纱就醒了过来。
她现在看不见萧清序和萧清顾在哪，只能听见姬素闲说话。这种情形像极了逃命，但现在尚榆晚也来不及仔细询问缘由，姬素闲先前在房间里也是挑着紧要的与她说。
姬素闲又看了看萧清序，见他摇了头，先是皱眉，而后对尚榆晚说道：“他还有事，马上就能跟上我们的，别担心。”
“好，小心为上。”因为双目不得视物，尚榆晚不由得抓紧了姬素闲的肩膀，“十二在哪？”
姬素闲默了默，道：“她不会有事。”
十二先前直奔着琅绛的方向策马狂奔，想来是去求赵晴涟帮忙了，毕竟琅绛扬名天下的医毒之术不是空有虚名。
“......”尚榆晚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去。
她身子不像以往那般强健有力，趴在姬素闲背上，说话都少了几分底气：“能不能分出几个楼客去找一找她？”
姬素闲一顿，旋即答应下来。
“师兄！”
陆何影回头，“怎么了？”
“派几个人去找找十二，让她赶紧回来。”
陆何影一看尚榆晚就知道是谁的意思，当即便点头应下。他看向几个腿脚快的楼客，楼客得到示意，抱拳后转身离去。
姬素闲带着尚榆晚和几个楼客先行一步，萧清序等人收拾好之后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客栈，想着十二不知道他们奔去哪个方向，一路上不断留下标记。
另一边，赵晴涟看着跪了许久的十二，淡声道：“我说了，我是琅绛的将军，帮不了你。”
十二沉默无言，望了望天色。
过了须臾，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尘，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赵晴涟什么话也没说，等看不到了十二的人影，迈开步子往回走。
她刚走过月洞门，就听身旁有一人靠墙开口道：“你当真不去帮一帮？”
一女子穿着一身红色衣裳，双手抱胸，状似无骨般倚靠着墙面。
“自己的妹妹变成他人姐姐的滋味，感觉如何？”
赵晴涟屈身行礼：“陛下。”
女帝嫣然一笑，上前来扶起赵晴涟，“看到孤回来很意外？商流宴在五月，现在不过三月，还早着呢。”
她要是在陇城那儿闹了那么一通还不回来，承明帝那老家伙怕是真的要动手了，就算是有萧桐在暗处帮她也要出事。
赵晴涟垂首：“臣不敢。”
见此人一副疏远的模样，女帝笑了笑。
“还没回答我呢，妹妹变成姐姐的滋味如何？”
赵晴涟答道：“妹妹还是妹妹。”
赵晴涟看得出来，十二不过是比尚榆晚年长三岁，要比心性，尚榆晚显然要更加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