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顾和姬素闲等人很快追上了尚榆晚与萧清序。
看见越竹也来了，不等尚榆晚说点什么，后面的楼客也追了上来。
萧清顾的心脏怦怦乱跳，她捂住胸口，眼神变了变，喊道：“去御书房！”
她感受到母蛊就在御书房的方向！
话音未落，私兵尽数攻了过来，萧清序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目露戾气。
“杀进去！”
私兵的小头目大吼一声：“祈王谋反，就地正法！”
双方激烈交战，尚榆晚被萧清序紧紧护在怀里。
可这些私兵实在数量太多，不消多时，尚榆晚和萧清序胯下的马儿就被乱箭射死，两人抱成一团，滚落在地。
尚榆晚肩膀上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而直接崩裂开来，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萧清顾和十二一眼就看见了。
十二握紧手中长刀，动作不断加快，一边杀一边往尚榆晚身边靠近。
“堂姐！”
尚明奇并未乖乖听从萧清序的话，反而直冲着往宫里来了。他刚赶到这里就看见尚榆晚摔下了马，当即攥着兵器冲了过来。
白逍野被吓了一跳，“臭小子你来干什么！！”
他这一分神，便被人划伤了手臂。白逍野急忙转身给那人来了个人首分离，旋即立刻赶到尚明奇的身边保护他。
程一水帮居共澄抬腿踢飞一个敌人，“老白！当师父的就该给徒弟擦屁股！”
白逍野怒骂：“少他娘的说风凉话！”
尚榆晚肩上的血迹快速洇开，宛若一朵夺命艳丽的山茶花一般。萧清顾只觉胸腔里有一团火烧了起来，烫得让她失去理智。
“都去死！”
萧清顾双目一空，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狠戾之气。
在此之后，萧清顾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干什么，只一心想要杀掉所有阻碍自己靠近尚榆晚的人。
杀光！杀光！只要杀光他们，她就不会再受伤！
“殿下！”尚榆晚见萧清顾失了神，急得扯开嗓子大喊一声。
“别被控制了！殿下！”
萧清顾倏然回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掐着一名私兵的脖子。她的手指嵌入了此人的脖颈，鲜血汩汩往外冒，她自己的脸上也满是血迹。
萧清顾被吓得把人扔出去，抬眼看向周围。大部分人都被她的动作惊得呆在了原地，看她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怪物。越竹奔跑在宫墙上往下射箭的动作也滞凝了一瞬。
这样的攻击力，真真可怖啊！
尚榆晚的眼底倏然闪过一丝亮光。
萧清序抓准时机下令剿杀，白逍野和程一水等人也瞅着机会加快收割的速度。有萧清顾的震慑，私兵的动作都慢了半瞬。
萧清顾的视线触及尚榆晚投来的目光，心底一阵惶恐。
“你听我解释，我可以给你解释......”
因为有十二和萧清序等人的保护，尚榆晚顺利的、跌跌撞撞的奔向了萧清顾。
“殿下！”
尚榆晚一个飞扑抱住了她，“殿下，我信你！”
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无形之中同鸣共振，萧清顾微微一怔，眸子里倒映出一支疾速飞来的箭影。
她来不及说些什么煽情的话语，下意识伸手牢牢抓住了那支箭，给这支箭转了个方向，随即狠狠投掷出去，直接射穿了一名私兵的脖子。
萧清顾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坚定，一手揽住尚榆晚的腰，“抱紧我，我带你杀出去！”
“好！”尚榆晚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心中一阵后怕。
她猜对了，她就是萧清顾的定心丸。只要有她在，萧清顾不会太过失控！
趁着十二和其他人保护她们二人的间隙，萧清顾直奔萧清序身侧，“大哥，我帮你。”
“嗯？”萧清序此时虚得大口大口的喘气，手里的软剑都要拿不住了，“等——”
他话没说完，就被萧清顾一手提着后背的衣裳甩到了马背上，“这只马还活着，大哥你先用，我和嫂嫂先去！”
话音未落，萧清顾抱着尚榆晚直冲出去，“滚开！！”
因为她先前杀人的模样太过骇人，那些私兵都有些不敢阻拦。萧清顾抱着尚榆晚顺利的冲出了重围。
姬素闲瞪大了双眼：“？！”还能这样？
萧清序被颠得干呕一声，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坐姿一边低声骂了一句，拉紧缰绳跟着狂奔而去。
“楼主！”程一水等人急忙跟上。
萧清顾现在很能打，但百家楼的楼主身子还虚着呢！
私兵在身后紧追不舍。
众人一边反击一边往御书房的方向赶去。越竹反手往后一摸，却掏了个空——他的箭用完了。
越竹正想着如何抢两个兵器到自己手上，就看见一支箭镞冒着绿光的长箭朝着尚明奇的方向疾速飞去。
不好！
白逍野此时正和四五名私兵缠斗，尚明奇拼尽全力为他分担，师徒俩根本没注意到有危险在悄然靠近。
其他人也在各杀各的敌人，无暇顾及尚明奇这边。
尚榆晚不经意的回头一看，双瞳骤缩！
有一支淬了毒的箭往尚明奇的后方飞去了！
“奇——”
尚榆晚下意识往后倾去。她的劲儿突然变大，萧清顾差点带着人一起仰翻过去，场面太过混乱，耳边嗡嗡作响：“什么？！”
“奇儿！”尚榆晚双眼赤红，眸中倒映出尚明奇转头看向她的身影。
离得太远，她来不及救......越竹？！
触及尚榆晚的眼神，尚明奇忽然后背一凉，猛的扭头看向身后。可不等他看清楚，双目便被一双粗糙苍老的大掌牢牢遮住。
“噗嗤——！！！”
一道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回荡在尚明奇的耳边，在被人推到白逍野怀里的同时，他全身瞬间变得无比僵硬。
这样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粗糙的大掌无力的下垂，离开了尚明奇的双目。他瞪大了双眼，骤缩的双瞳中倒映出越竹被一箭射穿胸口，口吐鲜血的身影。
“走！”白逍野当机立断的把尚明奇扛到肩上，瞅准时机脱离敌人的包围圈。
“......”尚明奇双瞳颤抖，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一刻，他什么都听不到。唯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那个高大身影倒在地上的声音，无比清晰。
越竹中箭后被敌人一刀劈到后背，鲜血飞溅而出，倒在地上，双瞳渐渐涣散。尚明奇忽然凄厉的嘶吼：“不要！！！”
他倏然挣脱白逍野的手臂，朝着越竹狂奔而去。
白逍野：“？！”
他来不及骂人，只能跟着过去救人。
萧清顾很想回头，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脚下速度半分不减，反而越来越快。尚榆晚只能遥遥望着尚明奇不断拉扯越竹的衣裳，想要把人带走。白逍野和一众楼客牢牢保护着尚明奇，与敌人对抗到底。
心痛吗？悲伤吗？
都没有。
尚榆晚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尚家灭门之后，又空了一块儿。
她的泪水随着逆风飙到萧清顾的面前，萧清顾鼻尖发酸。
“我们一定帮他们报仇雪恨！”
尚榆晚眼神有些呆愣，声音轻飘飘的：“嗯。”
她，会为他们报仇的。
此时的御书房内，承明帝一脸淡淡的坐在书案前，望着萧清纪和萧桐的眼神里毫无波澜，他的身边躺着被一剑贯穿了心口的康公公。药老站在他身后，静静的，就像一尊石像那般。
“萧桐。”
萧桐站在他面前，再无以往假意顺从的模样，“皇兄现在是连一声七妹都不肯唤了，真是令人伤心啊。”
承明帝轻笑一声，两人四目相望，周围站满了穿着学堂服饰的女子，还有穿着宫服的宫女。她们皆面无表情的站着，好似一群没有半分生气的木偶。
“金城的女子学堂没有异样，但京都的女子学堂......才是你手下蛊人的巢穴吗？”
从昨日起，京都的女子学堂就已经人去楼空了。承明帝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虽早有心理准备，眼里却还是浮现出了一丝失望。
“一个洒扫的丫头死了，随便找个人替换就是了。”
“父皇难不成会在意那一条命吗？山茶营的人都被您的人杀光了，何必装出这幅姿态呢？”
萧清纪的神情十分冷漠，“草芥蜉蝣，无足轻重。”
承明帝的，目光转向萧清纪，“朕待你不薄。”
“如果父皇把位子让出来，那也确实是待儿臣不薄了。”
身为龙武军统领的童子荼不在宫里，龙武军也统统不见了踪迹，但萧清纪也不在意。只要承明帝把皇位传给了萧桐，就算拦住了潜伏在宫外的私兵和城外的私兵又如何？
“父皇。”萧清纪忽然笑了起来，手里的长剑指了指书案上空白的圣旨轴。
“下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