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夜幕笼罩着波光粼粼的海湾,“海神号”巨型游艇如同一座移动的水晶宫殿,灯火辉煌,映照着海面碎钻般的星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香槟的冷冽、雪茄的醇厚以及名贵香水交织的奢靡气息。
深秋的海风掠过甲板,丰苍胤身披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羊绒大衣,内搭一身纯手工定制的墨色西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峻峭,如同暗夜中蛰伏的帝王。
他臂弯里挽着的贺兰纪香,一袭酒红色丝绒长裙紧裹腰身,开衩处隐约可见镶嵌碎钻的高跟踝靴。肩头随意搭着黑貂毛披肩,耳垂悬着两枚棱角分明的红宝石,与丰苍胤指尖夹着的雪茄烟火星交相辉映。
海风拂过,卷起贺兰纪香微蜷的发梢,露出天鹅般优雅脆弱的颈项。她美得惊心动魄,却像一株被精心养护在玻璃罩中的玫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戒备。
丰苍胤的手掌始终稳稳地托在她纤细的腰后,那是一个无声的宣告,更是一种绝对的占有与庇护。那双锐利的眼扫过人群,指尖晃动的威士忌冰块折射出琥珀色的光。
两人刚一登上游艇顶层甲板,便瞬间成为全场视线的焦点。
丰苍胤强大的气场如同实质的旋涡,所到之处,喧嚣自动降下几分,谄媚的笑容和小心翼翼的问候此起彼伏。他神情淡漠,偶尔颔首回应,深邃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审视。
贺兰纪香挽着他的手臂,脸上挂着得体却略显僵硬的微笑,应付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惊艳、或探究、或嫉妒的目光。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有紧贴着丰苍胤手臂的指尖,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浮华的盛宴,对她而言,更像是一场需要高度戒备的战场。
突然,丰苍胤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细微的停顿,如同平静海面下暗流的涌动,瞬间被贺兰纪香敏锐地捕捉到。她顺着丰苍胤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锁定猎物般的视线望去——
甲板另一端,靠近钢琴演奏区的地方,站着一对同样引人瞩目的男女。
男人约莫五十多岁,保养得宜,身材并未过分走样,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腕间一块低调却价值不菲的手表,无不彰显着身份与财富。他的五官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俊朗,但眉宇间沉淀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此刻,他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贺兰纪香的脸上。那双眼睛里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某种尘封记忆被骤然掀开的剧烈波动,最终化为一种极其复杂、近乎贪婪的审视。那目光太过赤裸,太过专注,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让贺兰纪香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而挽着他手臂的年轻女人,一身袭银白钻饰长裙,冰肌玉骨,面料在灯光下泛着暗哑光泽,肩部披着同色系蕾丝刺绣披肩。丝绒长裙如泼墨般裹挟身形,开衩处隐约闪现的铆钉长靴,将深秋寒意碾碎成危险魅力。
颈间祖母绿坠链是唯一色彩,却似黑洞中囚禁的极光,与游艇霓虹碰撞出摄魂夺魄的对比。
她的五官与贺兰纪香有六七分神似,眉宇间那一丝锋芒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低垂睫毛下如月晕般的柔和。
此刻,她那双漂亮的凤眼,也正落在贺兰纪香身上,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喜。
她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红酒杯差点滑落——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仿佛时光倒流般出现在眼前。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南宫蝶拽着父亲的手腕青筋暴起,声音发颤的喊道:“爸,你看!”
她踉跄着向前两步,下意识伸手想触碰贺兰纪香的脸颊,像要验证一场梦境。“真的是你吗?”声音哽咽到几乎破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喧嚣的音乐、鼎沸的人声、摇曳的背影……一切背景都模糊褪去。只剩下甲板两端,隔着流光溢彩的人群,两道如同宿命般交织又激烈碰撞的视线。
贺兰纪香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殆尽。她认出了那个男人——财经杂志封面上无数次出现的面孔,声名显赫的资本巨鳄,东南亚宫氏集团掌舵人,宫擎。而那个年轻女人……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令人心悸的相似感,以及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激动,答案呼之欲出。
“呵……” 一声极轻、极冷,带着浓重嘲讽的嗤笑,从丰苍胤紧抿的薄唇间溢出。他周身原本就凛冽的气场瞬间降至冰点,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过境,让靠近他们的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揽在贺兰纪香腰后的手臂猛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那是一个绝对占有和保护的姿态,更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向宫擎,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嘈杂:“宫董,好兴致。” 他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却充满冰冷的疏离,“携令嫒出席,是打算……认亲?”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裹着冰碴的子弹,狠狠射向目标,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刺骨的寒意。
南宫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上的复杂情绪瞬间被丰苍胤这毫不留情的一击撕开了伪装。他眼中的震惊和审视迅速被一种深沉的痛楚和急切的辩解所取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急切地看向苏晚:“小舞……我……”
“小舞?” 丰苍胤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他揽着贺兰纪香,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她半挡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墙,隔绝了南宫擎所有试图靠近的意图。他盯着南宫擎,眼神凌厉如刀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宫董,哦不,南宫先生,怕是认错人了。我的妻子,姓贺兰,名纪香。与你南宫家,二十多年前便已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他刻意加重了“妻子”二字,如同烙下最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