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姜府门外，展封张罗了几个随从将年货卸下。
姜林方下了马车，姜培安便笑盈盈地快步走了出来。
“二弟这是何意？你我兄弟、何须这些虚礼？”姜培安虽这么说着，可打量贺礼的视线就没消散过。
“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还望大哥莫要嫌弃我准备的这些薄礼。”姜林微微躬身，姜培安见状上前将他扶起。
姜窈攥着大氅的领口缓缓下了马车，展封快步上前，低声道：“姜小姐，贺礼都已安放好。”
“多谢。”姜窈颔首，却见展封还有话要讲，“怎么？”
“主子离京前交代过，让我备些贺礼送给姜家大房。”
“他倒是会做人。”姜窈淡淡道，走到姜林身边朝着姜培安福了福身子，“大伯，窈儿这些日子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这些贺礼还望您收下。”
姜窈摆手，指了指台阶上的箱子，“都是谢侯替我备下的，他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往日多有得罪，新岁将至，还望大伯莫要怪罪。”
闻言，姜培安轻笑：“窈儿这郎君当真可心。”
“时辰不早了，我与窈儿还得赶路，便不打扰大哥了。”姜林话音落下，韩氏恰好抬脚出了大门，“二弟这就要走啦？我刚让人去准备午饭，二弟不妨用了午饭再走！”
韩氏顺势打量了一眼门前的礼物，眼底虽有不屑，但面上还是笑着，“窈儿，方才你表姐还与我说起你呢，想来是舍不得你，不若吃了午饭再回吧？”
姜窈掩嘴，压了压嘴角：“窈儿不懂事，这些日子在府上没能给大伯母帮上忙，心中有愧。”
说罢，姜窈给夏枝递了个眼神，夏枝立刻将一个檀木盒子呈上。
“这是窈儿仔细挑的，还望大伯母莫嫌弃。”
韩氏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那只金镶翡翠镯子的品相倒是不俗。
“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韩氏假意将盒子往前递了递，姜窈笑道：“住在府上这些时日，大伯和大伯母待我极好，这镯子是我的一份心意，还望大伯母收下。”
韩氏欣慰道：“真是长大了。”
“大哥，大嫂，那我父女二人就先行一步了。”姜林与姜培安夫妇客套的时候，姜窈已然走到马车边。
“姑娘，这些日子我们吃住都是冯姨娘打点，这镯子合该送她才是。”夏枝低声道。
姜窈由她搀扶着上了马车，直至二人坐定，姜窈才垂首道：“我又其实忘恩负义的人呢？”
而此刻的冯姨娘院中，竹霖叫了几个小厮，将侧门处堆积成山的贺礼年货都搬回院中。
“阿窈这是下了血本呢。”姜语嗑着瓜子坐在亭中，瞧着眼前的热闹。
竹霖笑道，“是呢，表小姐当真客气。”
话音刚落，侧门前有几人快步走来，为首的便是展封。
“问姜二小姐好，这是我们主子特意交代我送来的贺礼。”展封抱拳，竹霖站在侧门边探头往他身后看去。
只见展封身后跟着七八个随从，没人都抱着半人高的箱子。
“小……小姐……”竹霖有些为难：这是送礼？都赶上搬家了！
姜语起身，拍落身上的渣屑，伸了个懒腰才往门边走去。
“哟，谢侯很大方嘛！”姜语调侃道，“这七八个箱子都够我们院吃上一整年了！”
展封笑着挠了挠头，“姜二小姐说笑了，都是主子交代的。”
“这么说，主母院里也有？”姜语挑眉。
“自然，不过主子特意交代了，冯姨娘院里得多送些！”展封从侧门看进院中，“这些是……”
“这些都是阿窈送来的，她倒是与谢侯同心！恨不得把我小娘的院子都塞满呢！”
——
姜家父女出了城门，展凌快步走到展封身边：“你去还是我去？”
展封挑眉不语。
“说话啊，你哑巴了？”展凌拽了拽展封的袖子，展封不恼，只抿着嘴不语。
“这眼看着要走远了！再慢点跟丢了怎么办？”展凌有些急了，尤其见到展封笑而不语的模样，他更来气了！
“主子可是交代过的，务必将姜小姐送回家！”展凌说罢，便要追上去，却被展封拦住。
“是你的未婚妻吗你就着急？”展封道。
“你这话说的！主子平日待我们不错！我们合该善待姜小姐！”展凌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马蹄声。
谢灼身披黑色风衣，从城门一侧缓缓走到展凌面前。
“我仅仅只是待你们不错？”谢灼嘴角扬起，眼神看着姜家离去的方向。
展凌怔住了，“主……主子，你不是昨夜就出城了吗？”
“展封，你跟他解释吧。”谢灼说罢，扬了扬手便跟不急不缓地跟上姜家的车马。
展凌挠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展封伸手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这猪脑袋，过年的时候得多吃些猪脑羹补补才是！”
“主子有急事不假，”展封边说边拽着展凌往一旁的林子走去，“你不觉得今日我对太子的人下手太明显了吗？”
展封拧着眉头，显然还没明白。
展封叹气，“还有今日往姜家送去的贺礼，主子行事何时如此招摇？”
“那不是说明我们主子看重姜小姐吗？”展封嘟喃。
“你真是个猪脑子！”展封瘪嘴，“不过主子看重姜小姐不假，否则也不会亲自去送了。”
“什么？”展封震惊无比，“你说主子要亲自去送……“
话没来得及说完，展封立刻捂住了展凌的嘴，“小声点！”
展封此时已然钻进林中，身前有虚高的林子蔽身，噤声打量了四周，确定没有耳目后，才将捂住展凌嘴巴的手松开。
“主子昨夜收了密信就动身了，只是昨夜耳目众多。”
“所以……”
“所以主子找人换上他的行头往军营去了，而他则一直留在京中。今日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将主子已经离京的的消息坐实。”
闻言，展凌终于醒悟：“所以主子压根没走！就是等着送姜小姐回家！咱们主子对姜小姐、当真是一往情深啊！”
“……”展封拧眉：这猪脑子想来得多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