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去了国外后,头些日子,家里的气氛甚是冷清。
刘红梅对宋黎民没给儿子送行这件事颇有怨念。她在家很少说话,前几日,她甚至搬到了儿子的屋里去住。宋黎民以为她是太想儿子了,就默认了她的分居。经过几天,从儿子打回来第一个电话报了平安,声音听起来对那边的生活似乎颇为满意,刘红梅的态度这才渐渐缓和下来,肯正常回应他的谈话了。
当天晚上,宋黎民洗漱完毕,走进儿子的卧室,刘红梅正靠在床上翻看一本医学杂志,他说:“好啦!气怎么的也该消了吧!我都解释多少遍了,谦也道了,回咱们屋吧!”
刘红梅推推眼镜,仰起头,忽然认真的说:“诶?老宋,我问你,你最近不觉得自己一个床休息的特好吗?”
一时间宋黎民被问了个懵瞪。他想了想,前几天是有些不习惯,这几天呢,自己打呼噜也没人踹醒了,当然了,也不知道自己打了没打,反正是一觉到天亮。
“前两天,是有点不习惯,这几天, 我觉得我的睡眠质量特别高,真的,老宋。”刘红梅直起身子,“晚上你打呼我也听不见了,晚上你看报告,文件,总是开个灯,其实,亮着灯我根本睡不着。现在呢,我想睡就关上灯,想想儿子,想想单位的事,很快就睡着了,特安静,睡的特稳当。第二天工作脑子也特清楚,前天做了三台手术,给我累的够呛,得亏那天休息的好,换以前,得倒下。”
“那怎么的,你打算跟我分居?”宋黎民盯着她。
“分居。。。?你看你,说的那么难听。”刘红梅撇撇嘴,“反正,睡眠对人的精神容貌影响挺大的,对了,今天晚上我要把这本杂志看完,后天有个讲座,这里面有篇理论对我很有用,今天我还睡这儿。你也快去睡吧!”她拍了拍宋黎民的肩膀,顺势推了他一把,抽回来的手重新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
宋黎民只好退出来。回到了 自己床上。
夜深了,他点了根烟。要是红梅在,这事儿是万万不能的。
倒也惬意。
夜深人静,他捋了捋最近的事儿。
十月中旬,省领导会议上,副省长亲自对宋黎民关于开源市道路及老城区改造项目的成功和影响提出了表彰,并对他 提出的接下来关于开源市高新技术开发区的新建工程的规划和方案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鼓励,现在,开源两个城建项目的成功推动了其他几个兄弟市的改造和变革进程,最近,常有周边地市的市领导前来拜访取经,商议会谈,吸取经验,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忙于接待应酬,虽然很累,但是近期积累出的关系和人脉是空前的。在这个过程中,他深深的感到,人际关系的处理和建立、甄别,远远比搞真正的工作费脑多了。跟人打交道这件事相比,读书、搞技术,反而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开源新区开发建设的事了。这是一件大事,是他现在工作的重中之重。这里面不仅含有他的政治抱负,也含有他的个人私心。
儿子出国的钱,大部分是夏明婵垫付的。这个女人的魄力令他惊异。五十万,就这样赌了出去,在他接触的政商之中,这么果断而胆大的,男人也不多。他明白,五十万出去后,支撑不了孩子生活多久时间,经过他对留学生活的打探和了解,他下定决心,不能让宋明宇走到去中餐馆刷盘子的地步,这是他的底线,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的,光明正大、排排场场的拿个国外大学的学历回来,他就能帮他安排更好的生活,完成自己的使命。每次在酒场上疲倦厌烦的睁不开眼睛的时候,能让他支撑下去推杯换盏的,唯有儿子,那个独自飘零在外无依无靠的儿子,想到儿子在澳洲的蓝天白云下在球场挥洒着汗水,露出灿烂轻松的笑容,打电话时激动的跟他说这样那样新奇的见闻,他就能再用绵软的腿支着身子再站起来干了手中那一两白酒。
夏明婵的人情和钱都要还,加倍还。
还要为更远的事提前做准备。
他思绪万千,看到墙上的钟表已然指向了凌晨,他站起身打开窗户想散下屋里的烟味,一阵寒风穿进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又赶紧把窗紧紧的闭上了,回到床上盖紧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