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在外婆病房门前意外地看到了顾明谦。
她有些惊讶，“顾医生？”
“嗯。”男人点点头，“听医院说您外婆病情恶化，我就从德国赶过来了。”
“麻烦顾医生了……”
顾明谦看出她情绪不高，抱歉道，“之前出了点事，我回了一趟母校。对您外婆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这不怪你，这事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病房门前有保镖二十四小时守着，除了直接负责的医生以外，没有人可以进得去。
“姜小姐，我几年前在德国研究的方向和您外婆的情况有重叠的部分，我想去试试看。”
姜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外婆的情况，不敢报多大的期望。
顾明谦见她犹豫，便开始循循善诱道，“我去试试看，总比袖手旁观要好，是不是？”
姜柠这才点点头，“不过她可能会有情绪激动，不会想见人。”
“我知道。”
顾明谦知道病人对医生的排斥，于是换了一套休闲装进门。
陆沉洲正在给她按摩，外婆心情似乎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注意到后头的顾明谦。总之，她没有情绪波动。
姜柠悄悄松了口气。
“阿婆，刚您是不是找我呀？”
“来来来，小陆都给我按摩半天了，你人都看不见……”
“你给小陆按摩按摩，孩子都累半天了。”
陆沉洲眼神期待地看着姜柠，也附和着说：“阿柠，你也给我按摩按摩吧……”
姜柠忽略男人炽热的视线，“阿婆，您先休息，我回头再给他按摩也不迟。”
“就现在！”不料老人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你是不是想糊弄我糊弄过去，再好脱身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一定要对人家小陆好一点，他会陪我聊天解闷！”
“阿婆，我没有……”
“你还敢顶嘴！”老人家指着她身后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顾明谦，“你不仅顶嘴，你还带着医生一起来，我说了我没有病！”
刺耳的尖叫声充斥着房间每个角落，姜柠感觉自己好像瞬间回到了那个五年前。一时身形有些恍惚。
陆沉洲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抚着，“阿婆，阿婆，您别生气……”
“姜柠？”顾明谦微微蹙眉，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看着她异常惨白的脸色担忧道，“你没事吧？”
姜柠这才回过神，“没事……”
此时的老人好像变回了几岁的小孩，尖锐刺耳的尖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
直到姜柠身体微微发颤，死死抱住她，这才得到了一点缓解。
顾明谦见状只好暂时离开。
姜柠先前所有的希望全都落空，原以为顾明谦会有一点办法。
姜柠抱着老人的手一顿。突然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她急切地看向陆沉洲，眼眶已经红了，语速很快，“陆沉洲，刚外婆是不是认出顾医生了？可他根本没穿医护服！”
闻言陆沉洲也反应了过来，随即皱了皱眉。难道病情这么快就能治好？
陆沉洲迫于她的压力，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好像是吧，我没听清……”
尽管姜柠现在很想跑出去问问顾医生，既然能认出他，为什么认不出季淮川。
可外婆的情绪刚刚稳定，她还不能离开。
陆沉洲在病房里忙着表现自己，却没有换来姜柠丝毫的心软，顿时身心俱疲。
他这辈子呆在医院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今天的时间长。而且医院里那股消毒水味怎么也消不散，熏得他恶心想吐。
外婆已经睡着了，姜柠小心翼翼地给她掖好被子。
“陆沉洲，你回家吧，以后都不用来了。这边我会想办法。”
闻言男人偷偷松了口气，正想着找什么借口离开。这不是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吗？
可陆沉洲像是极其不愿离开，“不行，外婆睡醒了没看到我该着急了，我要陪着她……”
陆沉洲也不傻，相处一天下来，他敏锐地察觉到谁陪老太太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是依赖谁。
当然除了姜柠以外。
所以他现在基本肯定老太太离不开他。
“不用，我在这就行了……”
“阿柠，”陆沉洲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指，“现在外婆和你都需要我，以前是我不懂事，没有好好陪着你们，现在开始我会加倍对你们好的……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至少……”
男人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泛着红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至少，不要给我判死刑，给我个改正的机会。那坐牢的还有改造的机会呢，我也要有……”
姜柠听着男人可怜兮兮的声音，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不得不承认，今天陆沉洲确实是帮了她太多忙。
她清了清嗓音，“……那你想要什么？”
陆沉洲嘴角勾了勾，可怜巴巴道，“我要你对我和对待其他人一样，不要见到我就和见到阎王爷一样，浑身都是刺……”
说着男人小心勾了勾她的手指，“这样不过分吧……”
姜柠像是触电似的，猛地把手指收回来。
“你看……”陆沉洲委屈道：“你又这样，我又不吃人……”
姜柠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陆沉洲的要求确实不过分，把他当个正常人就行。
“好，我答应。”
陆沉洲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有些兴奋地抱住她，“太好啦，我就知道阿柠最好啦……”
姜柠无奈拍了拍他的后背，警告他，“陆沉洲，别得寸进尺。”
男人点到为止，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哦……”
“现在你回家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来医院。”
陆沉洲挑眉，“没有召唤，不得入京呗？”
“嗯。”
“行！”陆沉洲这回倒是答应得爽快，“我去换身衣服，带点吃的来和你换班。”
说完陆沉洲便离开了。
姜柠这才松了口气。怎么就把陆沉洲牵扯进来了呢？
陆沉洲走到走廊尽头，眼底的温柔消失殆尽。三下两除脱掉外头的衬衫，顺手狠狠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语气满是嫌弃，“脏死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全是几位兄弟发来的通宵消息，其中还参杂着不少不认识头像的女人。
他连闯了几个红灯，径直开去夜场。
姜柠收到公司的消息，有个很重要的合同需要她确认签字。
她在医院耽误了一整天，已经到了最后期限。
姜柠只好找来专属护士，千叮咛万嘱咐，安排好一切才放心离开。
“姜小姐，您放心，真有什么紧急情况还有主治医生在呢。”
姜柠点点头，看着手机里不断催促的消息，最后看了一眼外婆。随后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