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萱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法庭上的唇枪舌战让她精疲力尽。她看了眼腕表，凌晨一点十五分，这个时间连出租车都难打。她叹了口气，拎起公文包走向地下停车场。
深夜的停车场空无一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乔乐萱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可每次回头都只能看到自己拉长的影子。她加快了脚步，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白色奥迪。
发动引擎后，她习惯性地打开车载收音机。沙沙的电流声中，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欢迎收听午夜故事会，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夜枭。\"
乔乐萱皱了皱眉，这个声音让她很不舒服，像是砂纸摩擦着耳膜。她伸手想要换台，却发现调频按钮失灵了。
\"今晚的故事，关于一位年轻的女律师。\"夜枭的声音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她刚刚结束一场艰难的庭审，独自一人开车回家。她穿着深蓝色的职业套装，白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有些松动，那是她今天在法庭上太过激动时扯坏的。\"
乔乐萱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衬衫，第二颗纽扣确实松了。这是今天在法庭上，她为了反驳对方律师的荒谬论点时不小心扯坏的。
\"她今天很累，中午只吃了一个三明治，晚上在律所加班时喝了两杯美式咖啡。\"夜枭继续说道，\"现在她的胃有些不舒服，因为空腹喝太多咖啡。\"
乔乐萱感觉后背发凉，这些细节完全吻合。她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
\"她开着一辆白色奥迪A4，车牌号是A·xJ520。\"夜枭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现在，她正在经过第二个红绿灯路口，而她的车后，跟着一辆黑色面包车。\"
乔乐萱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停在红灯前。她颤抖着看向后视镜，果然有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面包车停在后面。车内没有开灯，她看不清司机的样子。
\"那辆车从她出停车场就一直跟着她。\"夜枭的声音带着笑意，\"司机戴着黑色口罩，右手有一道疤痕。他已经在律所楼下蹲守了三天，就等着这样一个机会。\"
乔乐萱感觉呼吸变得困难，她死死盯着后视镜。面包车的驾驶座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动了动，右手搭在方向盘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在昏暗的路灯下若隐若现。
\"别担心，今晚他不会动手。\"夜枭轻声说，\"他只是在观察，在等待。三天后的午夜，他会动手。到时候，我们的女律师会死得很惨，非常惨。\"
绿灯亮了，乔乐萱却不敢踩油门。后面的面包车按响了喇叭，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颤抖着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
\"现在，让我们来听听今天的听众来电。\"夜枭的声音突然变得欢快，\"这位听众说，她最近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在照镜子时，镜中的自己会突然转过头来对她笑...\"
乔乐萱猛地关掉了收音机，车内陷入死寂。她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后视镜里，那辆黑色面包车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闺蜜林晓的电话。
\"晓晓，我...我可能遇到麻烦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有辆车一直在跟踪我...\"
\"什么？你现在在哪？\"林晓的声音立刻清醒了。
\"我在...等等！\"乔乐萱突然瞪大了眼睛。后视镜里，那辆黑色面包车突然加速，朝着她的车尾撞来。
她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车子堪堪避开了撞击。面包车擦着她的车身呼啸而过，她清楚地看到司机转过头来，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眼神让她想起了夜枭的声音，冰冷，死寂，充满恶意。
\"乐萱？乐萱！你没事吧？\"林晓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着。
乔乐萱这才发现自己把手机掉在了脚边，她弯腰捡起手机：\"我...我没事。那辆车开走了。\"
\"你现在立刻回家，我马上过去陪你。\"林晓说，\"要不要报警？\"
乔乐萱犹豫了一下，夜枭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回响：\"三天后的午夜，他会动手。\"
\"不用了，\"她听见自己说，\"可能是我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挂断电话后，乔乐萱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她不敢再打开收音机，但那个沙哑的声音却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回到家后，她立刻反锁了所有门窗，拉上了窗帘。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仿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她。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想要查查那个电台的频率。但无论她怎么搜索，都找不到任何关于\"午夜故事会\"或者\"夜枭\"的信息。
凌晨三点，她终于撑不住睡着了。梦中，她又听到了那个沙哑的声音：\"三天后的午夜，他会动手...\"
第二天早上，乔乐萱顶着黑眼圈来到律所。她特意绕到地下停车场查看监控，却发现昨晚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乔律师，你脸色不太好。\"前台小妹关切地说，\"要不要去休息室躺一会儿？\"
乔乐萱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她走进办公室，刚坐下就听到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今天的衬衫很漂亮，蓝色很适合你。\"
乔乐萱猛地站起来，冲到窗边。对面的写字楼里，无数窗户反射着阳光，她看不清任何可疑的身影。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她颤抖着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乔律师，昨天的故事，你喜欢吗？\"
是夜枭的声音。
乔乐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害怕，\"夜枭轻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故事还没有结束。今晚午夜，记得准时收听。\"
电话挂断了。乔乐萱站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这个电台，可能根本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存在...
乔乐萱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咖啡早已凉透。窗外的阳光明媚得刺眼，却驱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意。那条短信还躺在手机里，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乔律师，十点的会议要开始了。\"助理小王敲门提醒。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好的，我马上来。\"
会议室里，乔乐萱努力集中精神，但夜枭的声音总是在耳边回响。她注意到对面的张律师一直在看她，眼神里带着探究。
\"乔律师，你还好吗？\"会议结束后，张律师关切地问，\"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乔乐萱勉强笑了笑。
\"要不要去天台透透气？\"张律师提议，\"今天的天气不错。\"
乔乐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也许晒晒太阳真的能驱散一些阴霾。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张律师递给她一杯热咖啡：\"其实...我最近也遇到一些奇怪的事。\"
乔乐萱的手抖了一下，咖啡溅出来几滴。
\"每天晚上，我都会收到一条短信。\"张律师压低声音，\"内容都是...我第二天会做的事。\"
乔乐萱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样的短信？\"
\"比如昨天，短信说我今天会穿灰色西装，戴蓝色领带。\"张律师扯了扯领带，\"你看，完全正确。更可怕的是，短信还说...我会在天台上和你谈话。\"
乔乐萱后退了一步：\"你...你也收到了？\"
\"也？\"张律师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难道你...\"
突然，乔乐萱的手机响了。是一条新短信：\"小心身后。\"
她猛地转身，天台的铁门不知何时关上了。张律师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乔律师，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乔乐萱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你的瞳孔...是竖着的，像...像蛇一样。\"张律师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天台边缘的护栏。
乔乐萱掏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镜头里，她的眼睛确实变成了诡异的竖瞳，瞳孔收缩时泛着金色的光。
\"别怕，\"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却变得沙哑，\"这只是开始。\"
张律师惊恐地后退，一脚踩空。乔乐萱想要抓住他，却发现自己移动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她轻松地抓住了张律师的衣领，将他拉回安全地带。
\"你...你到底是什么？\"张律师瘫坐在地上，颤抖着问。
乔乐萱没有回答。她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一种陌生的力量在血管里流淌。她看向自己的手，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尖又长。
\"今晚午夜，\"她听见自己用夜枭的声音说，\"记得收听节目。\"
回到办公室，乔乐萱锁上门，拉上窗帘。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蛇瞳\"、\"变形\"的关键词。搜索结果大多是都市传说和恐怖小说，直到她点开一个古老的论坛。
\"蛇神祭：在某些偏远地区，人们相信每隔百年会有一位被选中的'容器'。当蛇神附体时，容器会逐渐获得超凡的能力，但也会失去人性...\"
乔乐萱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想起小时候，奶奶总是说她出生时院子里爬满了蛇。当时只当是老人家的迷信，现在想来...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晓发来的消息：\"乐萱，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乔乐萱盯着屏幕，突然笑了。她知道自己不需要什么心理医生，她需要的是...适应。
夜幕降临，乔乐萱没有回家。她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午夜的到来。当时针指向十二点，她打开了收音机。
\"欢迎收听最后一期午夜故事会。\"夜枭的声音依旧沙哑，\"今晚，我们要讲述一个关于蜕变的故事。\"
乔乐萱感觉皮肤开始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我们的女主角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夜枭继续说，\"她不再抗拒，而是选择拥抱命运。当月亮升到最高点时，她将完成最后的蜕变...\"
乔乐萱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拉长，最后变成了一条巨蛇的形状。
\"三天后的午夜，\"夜枭说，\"她将获得新生。而这座城市，将迎来它的新主人。\"
乔乐萱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她不再害怕，不再抗拒。当她在睁开眼时，镜中的自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竖瞳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皮肤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片，舌头分叉，吐着信子。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夜枭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来，却更像是从她心底响起。
乔乐萱笑了，这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些预言，那些跟踪者。
他们都是考验，都是仪式的一部分。
三天后的午夜，乔乐萱站在城市最高的建筑顶端。月光下，她的身影与巨蛇的影子重合。远处传来警笛声，但她知道，已经没有人能阻止她了。
当钟声敲响十二下时，乔乐萱张开双臂。她的身体开始发光，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夜空中。
第二天，城市里多了一个传说：每当午夜时分，收音机里会传来沙哑的歌声。那是新神在巡视她的领地，寻找下一个...容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