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莫小雨的电脑屏幕在黑暗中散发着幽蓝的光。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着，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三个月了，她依然用工作麻痹自己，仿佛只要代码写得够多，就能忘记那个雨夜里刺耳的刹车声。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莫小雨瞥了一眼，手指瞬间僵在半空。
微信通知显示：\"宇：小雨，我...\"
她的呼吸停滞了。宇。吴宇。那个已经在殡仪馆骨灰寄存处躺了三个月的吴宇。
莫小雨的手指颤抖着点开消息。屏幕上显示着完整的内容：
\"小雨，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抹茶蛋糕，在楼下等你。今天加班别太晚。\"
她的胃部一阵绞痛。这是吴宇生前发给她的最后一条信息，就在他出车祸前二十分钟。当时她因为赶项目进度，只简短回复了一个\"好\"字。十分钟后，医院打来了那通改变她一生的电话。
但这条消息不一样。莫小雨死死盯着屏幕。吴宇生前最后一条消息明明是\"小雨，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抹茶蛋糕，在楼下等你。\"后面没有\"今天加班别太晚\"这部分。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来自死者的消息。理智告诉她这一定是系统故障，某种消息延迟或者账号被盗。但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撞断肋骨。
\"你是谁？\"她最终回复道，随即觉得自己很蠢。这肯定是某种恶作剧。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
\"宇：我是宇啊，你怎么了？\"
莫小雨的指尖冰凉。她打开电脑上的微信客户端，查看这条消息的来源。技术出身的她本能地开始排查可能性——账号被盗？服务器同步错误？消息缓存异常？
但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这条回复的语气太像吴宇了。那个带着困惑的\"你怎么了？\"，正是吴宇常用的表达方式。
\"别开这种玩笑。\"她打字的手抖得厉害，\"吴宇三个月前就去世了。\"
发送后，她立刻后悔了。为什么要跟一个可能是黑客的人说这些？但某种无法解释的冲动驱使她继续这场诡异的对话。
消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整整十秒钟。
然后：
\"宇：我知道。\"
莫小雨猛地将手机扔在桌上，仿佛那是个烫手的烙铁。她的后背紧贴着办公椅，眼睛死死盯着那三个字。办公室的空调突然显得太冷，她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强迫自己看向屏幕。
\"宇：但我想你了，小雨。\"
她的眼泪瞬间涌出。这是吴宇会说的话。每次她加班到深夜，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总是这个。\"但我想你了，小雨。\"一字不差。
\"你到底是谁？\"她再次问道，这次声音哽咽。
\"宇：回头看看。\"
莫小雨僵在原地。回头？她的身后是办公室的玻璃墙，外面是漆黑的走廊。她不敢动，某种原始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手机再次震动。
\"宇：开玩笑的，别害怕。你还在公司？\"
莫小雨的瞳孔收缩。她确实还在公司，凌晨两点多独自一人在办公室。但她的微信状态设置的是\"隐身\"，没有人应该知道她在线。
\"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她迅速回复。
\"宇：猜的。你总是加班。\"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莫小雨的直觉尖叫着不对劲。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公司内网的登录记录。作为技术主管，她有权限查看这些。
记录显示她的账号确实在线，但还有另一个异常——一条来自未知设备的访问记录，Ip地址显示是内网，但设备mAc地址不在公司数据库中。
正当她盯着这条异常记录时，手机又响了。
\"宇：[图片]\"
莫小雨点开图片，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一张她此刻坐在办公室的照片，从她背后玻璃墙外的角度拍摄。照片中的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但最恐怖的是——她身后的玻璃上，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走廊里举着手机。
莫小雨猛地转头。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
莫小雨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调出公司大楼的监控系统。她的动作又快又急，仿佛慢一秒那个站在她身后拍照的\"东西\"就会再次出现。
\"系统故障，一定是系统故障。\"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响亮。
监控画面显示过去十分钟内，走廊上没有任何人经过。她反复查看各个角度的摄像头，甚至扩大了时间范围——整层楼今晚只有她一个人。
但那张照片是真实存在的。莫小雨颤抖着再次点开微信里的图片，放大细节。拍摄角度确实来自走廊，透过玻璃墙拍摄。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五分钟前。
更仔细地看，玻璃上模糊的人影似乎穿着吴宇生前最爱的那件灰色连帽衫。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车祸时他也穿着那件衣服。
\"这不可能...\"莫小雨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技术分析。首先，她检查了吴宇微信账号的登录状态。理论上，这个账号应该已经随着主人的去世而被冻结或注销。
但后台数据显示，这个账号在过去三小时内一直在线，登录设备显示为\"xiaomi mI 9\"。莫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正是吴宇生前使用的手机型号，但那部手机在车祸中严重损毁，后来被她放在吴宇的骨灰盒旁边一起火化了。
\"Ip追踪。\"她对自己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调出网络工具。
Ip地址解析结果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信号源来自城西的\"永安殡仪馆\"，正是存放吴宇骨灰的地方。
莫小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打开手机相册，想找一张吴宇生前的照片对比玻璃上的人影，却发现相册里多了几十张她从未拍摄过的照片。
全是模糊的黑色人影，在各种地方——她的公寓、公司茶水间、地铁车厢。最早的一张拍摄于三个月前，正是吴宇去世的那天。
她点开最新的一张，拍摄于五分钟前。照片中是她的背影，正在电脑前工作。而窗户的倒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她身后，举起手机似乎在拍照。
莫小雨放大照片，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当图片放大到最大时，那个人影的脸部突然变得清晰——那是吴宇的脸，但右半边已经腐烂，露出森白的颧骨和空洞的眼窝。
\"啊！\"她惊叫一声，手机掉在地上。
电脑屏幕突然闪烁，微信自动弹出一条新消息：
\"宇：别害怕，小雨。我只是想再看看你。\"
莫小雨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抓起外套和手机冲出办公室。电梯下降的三十秒里，她紧贴着墙壁，眼睛死死盯着电梯门，生怕它会突然打开，露出那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身影。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公寓，莫小雨蜷缩在沙发上，眼睛红肿。她整夜未眠，反复检查着手机和电脑，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定是黑客。\"她对着空荡荡的公寓说，\"或者是某个AI程序模仿了吴宇的聊天风格。\"
这个解释连她自己都不信。吴宇生前确实是一家AI公司的研究员，但他研究的是普通的图像识别算法，远没有达到能够模仿人类对话的程度。
手机突然震动，莫小雨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又是微信通知。
\"宇：你昨晚没睡好。\"
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仿佛对方知道她此刻的状态。
莫小雨没有回复。她打开电脑，决定从技术层面彻底调查这件事。首先，她联系了微信的客服，询问关于已故用户账号异常活动的问题。
客服回复很快，但内容令人失望：吴宇的账号状态正常，没有被盗迹象，也没有异常登录记录。这与她自己查到的数据完全矛盾。
正当她准备进一步追问时，电脑屏幕突然闪烁，弹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黑色对话框：
「你想见我吗，小雨？」
莫小雨的血液凝固。这不是微信界面，而是直接出现在她电脑桌面上的弹窗。更可怕的是，她根本没有连接外接键盘，但光标在对话框中闪烁着，仿佛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颤抖着手指，在对话框输入：\"吴宇？\"
屏幕上的文字立刻变化：
「是我。但也不完全是我。」
「他们把我拆解了，小雨。把我的记忆、我的习惯、我的语言模式全部数字化。」
「我现在无处不在。」
莫小雨的呼吸变得急促。这听起来像是某种AI程序，但吴宇生前从未提起过参与这样的项目。
\"什么项目？谁拆解了你？\"她打字问道。
屏幕上的文字停顿了几秒，然后：
「数字永生。陈教授知道一切。」
陈教授。吴宇的导师，也是他所在实验室的负责人。莫小雨记得这个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计算机科学教授，研究方向是人工智能与神经网络。
正当她思考时，电脑屏幕突然变黑，然后闪现出一张照片：吴宇躺在医院的太平间，脸色灰白，额头上还有车祸造成的伤口。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他们在我死后的第一小时就取走了我的大脑。\"
莫小雨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这张照片不可能是伪造的——她从未见过吴宇死后的样子，当时殡仪馆已经做了基本修复。但照片中的细节与她记忆中的车祸报告完全吻合。
电脑屏幕再次变化，这次是一系列代码和文档截图。莫小雨勉强辨认出这是一些关于\"意识数字化\"和\"神经网络映射\"的研究资料，署名正是陈教授。
最后，屏幕上出现一行大字：
「他们想创造数字灵魂，却召唤了不该唤醒的东西。」
莫小雨刚要询问这句话的意思，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屏幕上开始快速闪现各种图片——吴宇生前的生活照、车祸现场、殡仪馆的骨灰寄存处、她的公寓、她此刻坐在电脑前的实时画面...
最后一张照片让她的心脏几乎停跳：那是她现在的样子，满脸惊恐地盯着屏幕。而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伸手搭向她的肩膀。
莫小雨猛地转身。沙发上空无一人。
但当她再次看向屏幕时，一行新的消息已经出现：
「我就在你身后，回头看看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