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素来是个疑心病重的,自从太子中毒后,他只觉所有皇子都在觊觎皇位,看谁都居心叵测。
尤其现在看裴南洲,哪哪儿都觉得可疑。
今天看到裴东洲,突然也疑心裴东洲和李屹有来往。
“继续派人盯着裴爱卿。若裴东洲有异样,立刻向朕禀报。”景隆帝还是不放心,低声叮嘱王德。
王德心中微叹,陛下的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现如今陛下是谁都不相信了,哪怕有意立李屹为储,但打心底里陛下其实谁都不相信。
只是李宏这个太子一定会被废的,景隆帝现如今之所以不废李宏太子位,很大的可能也只是因为不想太快立其他皇子为储君。
裴东洲当然也发现了有人在盯梢自己,他并不知对方是什么来路,但他没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和沈书意坐在一块。
沈书意见裴东洲来到西厅,以为他看一眼自己就会走,谁知他不时拉着她说话,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架势。
西厅都是京城贵圈的贵女和诰命妇,眼下突然看到裴东洲黏在沈书意身边时,所有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书意却只觉尴尬。
她真觉得裴世子这个人不像是个做大事的,他不会觉得自己在这里特别打眼吗?而且他还黏着自己,一副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世子表哥不去应酬吗?”沈书意低声问道,很想裴世子离她远一些。
裴东洲作势轻叹一声,作出可怜状:“现在我不被陛下看重,大家也都不想理会我,我还不如留在表妹身边说会子话。”
他总不能告诉小妻子,自己的行为都被人掌控着吧?
他如果和其他官员多说几句话,可能都会被误解为是在结党营私,如果去和李屹说话,那就更让人浮想联翩了,景隆帝很可能怀疑李屹和他有勾结。
如此还不如让大家看看,他就是个喜欢黏着妻子的软饭男,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半点威胁。
沈书意觉得裴东洲这话只能信一半,她又是个聪慧的,稍一琢磨,便明白裴东洲赖在自己身边最好不过,起码不会让人怀疑他和李屹是一伙的。
“这么说,世子表哥还怪可怜的。”沈书意似真似假地道。
“我那么可怜,表妹别赶我走。”裴东洲应是理所当然。
一旁的小梁氏看到裴东洲黏着女儿的样子只觉好笑,她莫名觉得女儿是个本事的,能把裴世子这样的男人收得服服帖帖,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御夫有术?
而且裴东洲并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眼神,似乎不觉得黏在妻子身边有什么不妥。
事实上,在场所有女人看到这一幕觉得稀奇的同时,哪怕有人在心里鄙夷裴世子没出息,围在女人身边转,但大多数人心里都是羡慕沈书意的。
尤其是那些成了亲的妇人,更加如此。
女人在家中地位低下,从来都是她们黏着自己的男人,男人怎么可能倒贴她们?
偏偏沈书意就能让裴世子这样的人物围在身边转。
就在大家偷窥沈书意这一桌的动静时,这时新郎官李屹突然来到西厅敬酒。
李屹特意来西厅,是因为猜到沈书意是在这边吃席。
但他着实没想到,远远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一堆女人中间,刚好还刚好坐在沈书意的身边,可不就是怂恿他来争夺太子之位的罪魁祸首?
他暗暗鄙视裴东洲是个没出息的,但心里更多的是羡慕裴东洲能够名正言顺地黏在沈表妹身边。
本来还以为能够趁机多看沈书意两眼,但他觉得,但凡自己表现出对沈表妹的一点兴趣,裴世子可能会直接不跟他合作了。
“王爷来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众人齐齐看向来人,果见李屹这个新郎倌端着酒杯过来了,这分明是来向大家敬酒。
这时大家都不免有点疑惑,这样的场合,王爷有必要来西厅敬酒吗?毕竟在场都是一些妇道人家,晋王似乎没有敬酒的必要。
裴东洲看到李屹来了,下意识就看一眼沈书意。
沈书意觉得他这个眼神有点古怪,末了她觉出味儿来了,裴世子不会以为是她在这边,李屹是特意过来向她敬酒吧?
如果不是因为大众场合,她很想直接给他来一拳,让他清醒清醒。裴世子可真是的,他是醋精吧?什么醋都吃。
李屹则装模作样地先向其它桌的女宾客敬了酒,中途才“不经意”间晃到沈书意这一桌,他看向裴东洲打趣道:“裴世子怎么跑到西厅了?东厅的酒还不够裴世子喝吗?”
裴世子居然不在乎世俗的目光,混在女人堆里,让他很无语。
“东厅的酒确实没有西厅的酒有滋味儿,表妹以为呢?”裴东洲肉麻的眼神定格在沈书意的脸上。
沈书意悄悄踩了裴东洲一脚,从善如流:“晋王府的喜酒自然哪里都好喝。今日王爷大婚,恭喜王爷娶得如花美眷!”
李屹心道真正的如花美眷已被裴东洲娶走了,待敬完酒,他也不好久留,转身便走远。
裴东洲看一眼李屹远去的背影,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沈书意见他变了脸,低声提醒:“世子表哥注意管理表情。”
裴东洲轻捏她的手掌,眼睑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沈书意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闪了一下,她猜想这是有人在盯着裴东洲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那是谁的人,为何突然间就盯着裴东洲不放呢?
之后裴东洲赖在沈书意身边不走,酒宴过半,裴东洲就想带上沈书意回侯府。
沈书意也不喜欢在这种环境下久留,她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早点回到侯府躲着为妙,以免引发事端。
辞别了小梁氏,沈书意便随着裴东洲先离席,往侯府而去。
也不知裴东洲是不是吃多了酒,在马车上一言不发,正在闭眼假寐。害沈书意紧张不已,不时掀帘看一下外面,她疑心此前那人是不是也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直到回了侯府,裴东洲与她回到扶桑院,沈书意才低声问道:“在暗中监视世子表哥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