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无法被言语形容的死寂。
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在枫余烬转身的刹那，被那双囊括了创生与终结的眸子，彻底定格。
混沌将领“逆法者”，这尊横行宇宙，以逆反万法为傲的恐怖存在。
此刻，它那布满了狰狞骨刺的巨大手爪，就那么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距离枫余烬的后背，不足三尺。
但，这三尺，已是天堑。
是它永生永世，也无法跨越的距离。
“你……你做了什么……”
它那足以撕裂灵魂的咆哮，此刻却充满了孩童般的迷茫与恐惧。
它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引以为傲的“逆反法则”，那与生俱来的，存在的根基。
正在被一种更高维度的力量，从概念的层面，强行抹去！
就像作者，在擦去一段写错的文字。
轻松，随意，不容置疑。
枫余烬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尊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只剩下庞大躯壳的怪物。
然后，他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
“分解。”
言出，法随！
嗡——
以那混沌将领为中心，一种无声的湮灭，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那数十艘通体漆黑，涂装着诡异灰色涂层的混沌战舰。
它们那号称能隔绝一切侵蚀，抵御法则崩解的“抗熵涂层”，在这一瞬间，就仿佛从未存在过。
连同它们那坚不可摧的舰体，那汹涌澎湃的混沌能源核心。
所有的一切，都在同一时刻，失去了物质与物质之间，最基本的连接。
没有爆炸，没有燃烧，没有化作光和热。
它们只是……散开了。
化作了最原始，最无序的粒子，悄无声息地，回归到了这片毁灭熔炉的灰色雾气之中。
仿佛它们本就属于这里。
“不……不！！！”
逆法者发出了它生命中最后一声，也是最绝望的嘶吼。
它知道，自己的一切都结束了。
但，那源自混沌本源的疯狂与偏执，让它在被彻底抹去的最后一刻，做出了最疯狂的举动！
“为了吾主！！！”
轰！！！
它燃烧了自己全部的混沌本源，放弃了所有挣扎与抵抗。
将自己那庞大身躯内蕴含的所有能量，所有法则印记，所有存在过的信息，都凝聚成了一点！
它要引爆自身！
它要化作一个贯穿宇宙，足以让混沌之源本体，都为之侧目的，终极信标！
将那至高无上的恐怖存在，直接牵引至此！
然而，面对这玉石俱焚的最终手段。
枫余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缓缓抬起一根手指，对着那即将爆炸，光芒已经膨胀到极致的混沌将领，轻轻一点。
时间符文，光芒微闪。
“太慢了。”
下一个刹那。
诡异到极致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将这片星域都炸回原点的恐怖自爆，其整个过程，从能量的膨胀，到顶点的爆发，再到最后的湮灭。
被无限地加速了。
加速了亿万倍！
所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所有毁天灭地的冲击，都在一个普朗克时间内，爆发，并且终结。
它们被完美地，限制在了逆法者自身所在的那一个“点”上。
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外泄，没有一丝一毫的声息传出。
仿佛，那只是一场发生在镜花水月中的幻梦。
当一切尘埃落定。
那庞大的混沌舰队，那不可一世的逆法者，都已彻底消失。
原地，只剩下了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流转着无数疯狂与扭曲符文的晶体。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与周围死寂的灰色格格不入。
混沌核心！
蕴含着那名混沌将领的本源印记，并且，与那遥远的混沌之源，有着直接联系的信物！
枫余烬抬手一招。
那枚混沌核心，便跨越了空间，瞬间出现在了星辰舟的舰桥之内。
“天机，接入法则基石。”
“是，最高权限指令确认。”
天机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了那枚核心。
嗡——
一幅无法用言语形容，浩瀚而疯狂的景象，被直接投射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在宇宙的尽头，亦或者说，是宇宙的中心。
一个由无数星系的残骸，与无数初生的混沌能量，共同构筑而成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恐怖漩涡，正在缓缓成型。
它在吞噬！
吞噬一切，无论是毁灭的星辰，还是新生的星云。
所有物质，所有能量，所有法则，都在被它无情地卷入，碾碎，化作它自身的一部分。
它，就是混沌之源！
仅仅是看着这幅影像，萧若雪和尉迟兰，便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她们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漩涡深处，所散发出的，一股古老、偏执、却又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悲凉的意志！
它仿佛一位孤单了亿万年的君王，在用最极端的方式，试图将整个宇宙，都重新拥入怀抱！
就在这时！
萧若雪的瞳孔，猛然一缩！
“快看！那漩涡里面！”
顺着她的指引，众人清晰地看到，在那巨大的混沌漩涡之中。
有数个散发着不同法则光辉的璀璨光点，正在被那股巨大的引力吸引，身不由己地，向着漩涡的核心，沉沦而去！
那是……最后剩下的几枚创世符文！
“它也在收集符文！”尉迟兰失声道，“而且，它就快要成功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一旦让这混沌之源集齐所有创世符文，完成那终极的蜕变。
整个宇宙，都将不再有任何希望。
“等待，已经没有意义。”
枫余烬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他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空间，仿佛与那宇宙中心的恐怖漩涡，遥遥对视。
“唯一的生路，就是在它彻底吞噬所有符文，完成最终蜕变之前。”
“集结我们所有的力量，对它的核心本体，发动一场……决定宇宙命运的突袭！”
……
星辰舟划破了死寂的灰色雾气，以超越光的速度，返回了神庭所在的原初大陆。
呜——呜——呜——！！！
苍凉而急促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正在修行、正在建设、正在生活的生灵，都在这一刻，停下了手中的一切，抬头望向天空。
他们知道，最终的时刻，到来了。
虚空神塔之巅。
枫余烬负手而立，衣袂在虚空乱流中猎猎作响。
他的下方，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庞大军阵。
以星辰舟为旗舰，数以万计由神庭生产线，不计成本地制造出来，融合了晶灵族与神庭两种文明技术的崭新战舰，静静地悬浮在云海之上。
每一艘战舰上，都站满了气息强大，眼神坚定的战士。
他们是这个宇宙，最后的防线，也是最后的希望。
枫余烬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年轻或苍老，但都同样写满了决然的面庞。
他没有发表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说。
他的声音，平静，却又蕴含着足以撼动整个宇宙的力量，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中。
“目标，宇宙中心。”
“此战，不为守护。”
他的双眸，一边是创生，一边是毁灭，倒映着这支即将远征的庞大舰队。
“为开创！”
轰！！！
随着他话音落下。
数万艘战舰的引擎，同时点燃！
那璀璨的光芒，汇聚成了一道横贯天地的钢铁洪流！
它们组成了一支前所未有的远征军，化作一道撕裂了宇宙苍穹的无畏箭矢。
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代表着终结与新生的……
混沌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