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秦川摸索着从床上爬起，入眼的是他那熟悉的破旧出租屋，他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后感觉浑身疲倦，不由得还打了一个冷战。
他这才发觉，自己全身潮湿，地面有着水渍和脚印，恍惚间他看见了衣角的一抹猩红，定睛望去，那是还未干透的血迹。
似乎是受到了红色的刺激，秦川的瞳孔猛地聚焦，昨晚的记忆涌上脑海，画面一幅幅闪过，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杀人了。
猛地站起身，随即而来的是眼前一阵发黑和脑中眩晕，跌跌撞撞的走到厕所，秦川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在水流声中，他举起双手，上面的血迹早已被洗去，他又看了看镜子，镜子里，他的面容十分憔悴，几缕发丝黏在他干瘦的面颊上，滴答滴答落着水珠。
深吸一口气，秦川强行平缓了心绪，讲真的，他虽然脑中思绪驳杂，但却并没有多么慌张，他眯起眼，认真回想最晚的一幕幕，明明只是隔了一夜，但想起来就像是好几年前，那种怪异的时间混乱感他完全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回到卧室，秦川换了一身衣服，最晚那套衣服和鞋子他并没有效仿电视剧里那样烧掉，而是装进垃圾袋扔在了门口，他虽然不打算去自首，但却十分明白，现实与电视剧里的不同，杀了人，想要不留下蛛丝马迹是不可能的，因此完全没必要去隐藏什么，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坐在床上，秦川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抚摸着温热的水杯，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他杀了一个小混混，救下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这一切说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大多人都还没起床，昨天他并未处理那具尸体，今天势必会被发现，但是由于昨晚的大雨，一些证据势必不会很好找，因此他还有一点时间，可他并不认为警察是吃干饭的，所以这个时间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半天，这并不好计算。
重重的仰躺在床上，秦川望着脱了皮的天花板，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复杂的事，哪怕是看小说，他都不喜欢看悬疑惊悚类的，尤其是那种犯罪推理，让他去当一个高智商罪犯，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哼，如果是其他人，想必这时候已经慌不择路了吧。”
秦川嘴中呢喃，对于他而言，杀就杀了，反正杀的又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要被抓，那就抓吧，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这种平静的思绪让秦川自己都感到意外。
闭上眼，小憩了半晌，感到自己已经没了睡意，他索性站起身，提着那一袋子染了血的衣服下了楼，然后随意扔在了垃圾桶的角落，此时买早点的大妈已经出摊，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秦川买了几个大肉包子扬长而去。
秦川漫无目的的走着，很快他就来到在昨天经过的公园，此时公园空无一人，于是他独自霸占了一个长椅，双手摊开，摆出了一个看似很舒服其实很别扭的姿势。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东方的朝阳已经十分耀眼，光芒如利剑打在了秦川的脸上，渐渐的，四周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有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还有匆匆忙忙的上班族，无一例外，他们根本不会关注秦川的存在，这让秦川又感到一阵恍惚，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看客。
然而他明白，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他们不会去过多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人，主角，向来都只是虚构的。
不知过了多久，秦川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略微的麻木，他看了看手机，已经九点了，他刚想放下，可就在这时，手机传来了震动，秦川诧异，这个点，谁会给他打电话？
抬眼一瞧，那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号码，备注写着，妈。
秦川看了许久，这才接通电话，将手机靠近耳边。
“喂，妈。”
秦川轻轻说了一声，同样的，对面也是许久才给出回应：
“喂，小川啊，你，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小川呐，你能回来一趟吗？你爸他……你张叔叔他出了车祸，恐怕是不行了。”
闻言，秦川哑然，张叔叔，他那个继父，居然要不行了，不过他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但听着电话里母亲苍老而微弱的声音，秦川还是答道：
“好。”
挂了电话，秦川愣了好一会，这才站起身，向着出租屋走去，直到走进那一条破旧街道，远远地，他听到了警笛声，警笛声由远及近，到了昨天那个阴暗的小巷，秦川发现那里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周围有着警察和法医，一些喜欢看热闹的无关人员也围在外面七嘴八舌。
秦川径直走过，不知道为何，他的听力突然变得敏锐，那些警察和法医的对话传了过来：
“怎么样？”
“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九点左右，死者脖子应该是被巨力直接掐断，凶手力量很强，身材健壮，体重至少一百六十斤往上，可昨晚下大雨，一些痕迹都被冲走了，目前是看不出什么，需要回去做进一步尸检。”
“报告，这里方圆三公里都没有监控，是典型的待开发区，死者身份已经查明，无亲无故，以前有多起犯罪记录，一周前刚从看守所出来，是这周围有名的小混混，因此仇杀的概率很大。”
正如秦川猜测的一样，大雨增加了办案难度，警方一时间收集不到有用的线索。
人头攒动，秦川淡然穿过人群，无人注意，回到出租屋内，看着家里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带的，最后他只是从柜子里拿出了尘封已久的背包，再装上了几桶角落里剩下的泡面，带上几瓶水，便如此离开了。
打开手机，看了看余额，只剩下三千块不到，本想定最近的飞机，可却发现航班已满，无奈，秦川只好定下午的高铁。
他没有去找昨天那个女人，是谁的责任已经不重要了，他径直来到高铁站，在机场泡了一桶方便面，中午就这么应付过去了。
到了下午一点，高铁准时到达，相比于飞机，高铁几乎很少有延误，秦川背着干瘪的背包上了高铁，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随后便开始假寐，如果顺利，他今天夜里就能到达京城，看到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