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坠地的闷响尚未消散，林渊腕间的玉佩突然泛起一阵灼热。他俯身将半截残锋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灵脉直窜丹田，四灵根运转时的滞涩竟莫名舒缓了三分。
“这是……”林渊指尖摩挲着剑刃断裂处的参差锯齿，那些斑驳锈迹下，隐约可见繁复如星图的刻痕。
“小子，用器灵根催动一丝灵力试试。”玉佩中传来青岚子急促的声音，往日的慵懒荡然无存。
林渊依言凝神，引动丹田内那缕与万器共鸣的奇异灵力。刹那间，断剑发出一声凄厉的嗡鸣，仿佛困于幽狱的魂灵骤然苏醒。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剑身，那些星图刻痕亮起淡青色光华，竟与他玉佩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是‘裂穹剑’的残片！”青岚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当年老夫参与铸造的三十六柄‘镇界神兵’之一，据说在玄洲大战时崩碎了……”
林渊正欲细问，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哼，果然是你这废物。拿着半截破铜烂铁，也配在九玄宗地界逗留？”
林昊一袭月白锦袍，正负手立在三丈外的石阶上，身后跟着两名林家子弟。他目光扫过林渊手中的断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四灵根就是四灵根，捡些破烂当宝贝，真是丢尽我们林家的脸。”
林渊眸色微沉。自青州一别，这林昊已是炼气七层修为，周身灵力流转比从前凝练数倍，显然在九玄宗得到了不少资源倾斜。
“与你何干。”林渊将断剑背在身后，指尖悄然扣住玉佩。他如今刚入炼气五层，硬拼绝非林昊对手。
“与我何干？”林昊缓步上前，玄色靴底碾过青石板发出刺耳声响，“家主让我来九玄宗报备族中子弟修行进度，恰好撞见你这废物在此鬼鬼祟祟。说，是不是又在偷摸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身后的矮胖子弟立刻附和：“林昊师兄说得是！这废物当年在家族就偷鸡摸狗，如今怕是想偷九玄宗的灵草吧？”
林渊懒得与他们逞口舌之快，转身便要离开。却听林昊厉声喝道：“站住！把你手里的破剑留下！”
一道淡金色灵力匹练突然袭来，直取林渊后心。林渊早有防备，足尖点地侧身避开，灵力匹练擦着他肩头飞过，击在岩壁上炸出一片碎石。
“你找死！”林渊眼神冷了下来。
“找死的是你！”林昊狞笑着踏前一步，炼气七层的威压铺展开来，“在九玄宗外门撒野，还敢对我动手？今日我便替家主清理门户！”
他探手取出一柄灵光流转的长剑，剑身上刻着“流云”二字，显然是柄中品法器。林家对这位天才果然舍得投入。
剑光如练，带着破空锐啸刺向林渊面门。林渊脚下踏出道法“随风步”，身形如柳絮般飘忽不定，同时将断剑横在胸前。
“叮！”
流云剑与断剑相撞，林昊只觉一股阴柔却极具韧性的力道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更让他惊骇的是，自己那柄精心温养的流云剑，剑刃竟被对方的断剑划出一道细微的缺口。
“不可能！”林昊失声惊呼。
林渊亦是心头剧震。方才那一瞬，他分明感觉到断剑自行震颤，将流云剑的灵力卸去了大半。青岚子的声音适时响起：“裂穹剑乃天外陨铁所铸，寻常法器如何能比？催动器灵根，引动剑中残灵！”
林渊不及细想，全力运转器灵根。断剑上的星图刻痕愈发明亮，一股苍凉浩瀚的气息从残锋中涌出，竟隐隐压制住了流云剑的灵光。
就在此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山道旁的密林里传来：“好个宝贝，难怪林小子要藏着掖着。”
王通缓步走出，三角眼在断剑上打转，贪婪之色毫不掩饰：“林渊，你私自藏匿九玄宗地界发现的灵物，按门规当废除修为逐出山门。不过嘛……”他搓了搓手指，“把这断剑和你那块玉佩交出来，王某或许能帮你通融通融。”
林昊见状，立刻收敛了惊色，躬身道：“王执事说的是。这废物本就不配拥有宝物，还请执事为九玄宗清理门户！”
前有狼后有虎，林渊握紧断剑，只觉残锋传来一阵温热，仿佛在呼应他沸腾的血气。他抬眼看向王通，冷声道：“想要？凭本事来拿。”
王通脸色一沉，炼气九层的威压如山崩般压来：“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探手成爪，枯瘦的手指泛着青黑灵光，直取林渊心口。这一爪蕴含着他苦修多年的“玄阴爪”，沾之即伤筋断脉。
林渊瞳孔骤缩，正欲闪避，却见断剑突然自行飞起，悬浮在他身前。星图刻痕光芒大盛，一道淡青色的剑影从残锋中冲出，虽虚幻缥缈，却带着斩裂苍穹的凛冽气势。
“器灵显形？！”王通和林昊同时失声。
青岚子的惊呼声在林渊识海中炸响：“是裂穹剑的残灵！它竟还没消散……”
淡青色剑影划破长空，与王通的玄阴爪撞在一处。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王通踉跄后退，右手鲜血淋漓，五根手指竟被剑影齐齐斩断。
断剑“哐啷”落地，重新变回锈迹斑斑的残锋。林渊只觉识海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刚才那一瞬间，他体内的灵力几乎被断剑抽干。
王通捂着流血的右手，看向断剑的目光炽热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上古器灵！这是上古器灵！抓住他，这小子身上绝对有大秘密！”
林昊亦是眼神炽热，握着流云剑的手微微颤抖。他看林渊的目光不再是鄙夷，而是如同看待一座移动的宝库。
林渊背靠岩壁，握紧断剑，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知道，今天这场劫，怕是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