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是暴雨砸在玻璃上的噼啪声，客厅里却暖得像拢了团燃着的羊绒。
中央最大的主屏幕上，顾晟正被不知谁伸出的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四脚朝天地栽进商场中心的喷泉池，水花溅起老高。
他狼狈地扑腾着，刚做好的发型塌在额前，昂贵的西装吸饱了水，紧紧裹在身上，像个滑稽的水鬼。
周围人群爆发出哄笑，有人举着手机疯狂拍摄。
“啧，这水看起来不太干净。”玖叁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金丝边眼镜。
“希望他不会因此感染什么奇怪的细菌，毕竟他脑子本来就不太好，雪上加霜就太可怜了。”
他嘴上说着可怜，眼里却全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嗤。”玖壹歪在中央那张最大的沙发里，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手里随意的扔着飞镖。
他勾起唇角，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磁性，却字字冰冷：“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
“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梨落抱着一个软垫，下巴搁在垫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里顾晟的惨状。
“一下子摁死多无趣，看着他一点点失去所有，挣扎绝望，才有意思，一辈子都在底层挣扎。”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她嘴角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冰凉的笑意渗进眼底。
“无聊。”玖叁嗤笑一声，他几乎是盘腿坐在地毯上，正用银勺慢条斯理搅着冰奶茶，身体感兴趣地前倾。
玖柒咬着棒棒糖，声音含混却精准：“30秒后，十字路口，重型卡车一辆，速度60，逐渐加速中。
他眼眸灼灼发亮盯着另一个分屏，那上面正实时追踪着顾晟的定位，一条鲜红的路线在城市地图上蜿蜒。
“落水多没意思，得来点刺激的物理碰撞，喏，看这个十字路口，大卡车盲区，时间我都算好了。”
他手指点着屏幕，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却无端透出一股戾气，“绝对真人实景，奥斯卡级别演出。”
屏幕上顾晟和苏清清在暴雨里即将被失控的大卡车撞，拼命狂奔的画面，他西装淋得透湿，贴在背上露出仓皇的弧度，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苏清清尖利的哭喊透过音响炸开。
玖壹眼底才终于漫开点笑意，声音懒得像刚醒：“啧，顾总这百米冲刺的架势，不去参加奥运会可惜了，果然人的潜力巨大，不逼一下不知道自己有多能抗。”
“局部冲击实验数据我正好需要。”
玖贰面前摆着一个超薄的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正快速在上面勾勒，一张精密的人体腿部解剖图逐渐成型。
余光却没放过屏幕里的任何细节，看见顾晟脚下一滑，连带着苏清清一起摔进积水潭，溅起的泥水糊了满脸时，他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
莫名有点嫌弃怎么破，这男主怎么如此埋汰。
“等他残了，我通知人接收，也省了麻醉流程。”
“贰。”玖柒微微蹙眉，他站在酒柜旁，正慢条斯理地往几只水晶杯里倒入琥珀色的液体。
灯光柔和了他俊美的侧脸轮廓，声音温润得像暖玉。
“说过多少次，做实验要讲究场地和工具卫生。”
他端着酒杯走过来，依次递给其他人，最后将一杯牛奶放在梨落手边，语气温和得像在哄孩子。
“脏东西，拖远点处理。”
“行吧，的确挺脏的。”玖贰赞同的微微点头，接过酒杯抿了一口。
梨落看了看其他人手里的酒水，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牛奶，这是把她当成小孩呢？
好吧，跟他们比起来，她跟小孩子真没啥区别，都是能当她老祖宗的级别。
她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敢招惹他们，不是因为她怂，而是源自于血脉压制。
原来如此，她明白了，不接受反驳。
梨落乖乖伸手接过牛奶，她低下头，喝了一小口，暖暖的很贴心呢。
玖壹指节分明的手捏着水晶杯，琥珀色酒液晃出细碎的光。
他眼皮懒怠地垂着，看屏幕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只有嘴角那点漫不经心的弧度，泄露出几分愉悦。
“好戏要开始了，人性经不起考验，经得起考验的都‘非人’。”
话音刚落，屏幕里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重型卡车的阴影瞬间笼罩了那两人。
下一秒，顾晟将扯住他衣袖，拖他后腿的苏清清推倒在地急忙躲开，画面剧烈晃动后，只剩下一片猩红。
“苏清清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梨落瞬间坐起身询问玖叁，她可不想苏清清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太便宜她了。
况且她也想看两人反目成仇，自相残杀的画面。
她还以为在顾晟心里，白月光苏清清就算比不上顾晟自己，也不至于把人推出去，谁能想顾晟连白月光都抛弃了。
“不会，都在我们计算之内，而且靠着他们身上的气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苏清清就算能活，那双腿算是彻底废了。”
玖叁忽然偏头看向一旁的梨落，笑着出声，酒杯在掌心转了个圈，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上次你说要卸他一条腿，现在不用亲自动手了，省事儿。”
“省什么事儿？毕竟是男主。”梨落抬眼看向屏幕里的躺在地上喘气的顾晟，语气轻描淡写，神色惋惜。
“看他现在这样子，最多断了几根肋骨，在医院躺几个月差不多就好了，真便宜他。”
“真残忍，”玖壹轻笑，“我喜欢。”
“苏清清醒来不得恨死顾晟害她失去双腿，谁让顾晟只断了几根肋骨，而她失去的却是一双腿。”
玖柒起身走到吧台又开了瓶酒，他倒酒的动作慢条斯理，喉结滚动着笑了声：“你们别争了，要我说，还是先收尾，之后就看梨落的表演。”
他看向屏幕，画面里已经围了警察和救护车，“不过说真的，这画面跟恐怖片有的一拼，暴雨，惊险，鲜血。”
玖壹伸手拍了拍玖叁的肩膀，“玖叁，这事交给你，没问题吧？”
玖叁靠在吧台上笑：“交给我？也不是不行，玖壹把你收藏的那把限量版手枪借我玩两天。”
“你想都别想。”玖壹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点了头，“行，借你玩三天，不过要是走火了，你自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