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庄园。
李奥正在指挥工人把最后一批行李搬上车。
事情闹成这样,他知道容昼白和罗恩再也容不下他,他自己也没脸继续留在怀特集团。
“轻点!那可是古董!”他急得直跺脚。
一旁,他那两个儿子垂头丧气。
“烦死了,这么多东西都要搬走吗?”
“就是,就不能到了那边再买新的吗?”
丹尼尔嫌弃地踢了一脚放在旁边的红木柜子。
李奥心疼坏了:“小兔崽子!你知道这玩意儿多贵吗?!咱们现在哪还有钱买这些!我保险柜里的金条都被安娜那个贱人偷走了!”
李奥名下所有资产全都被查封了。
他本想靠着偷偷攒下的金条东山再起。
可就在昨天夜里,安娜趁夜偷走了他大半辈子所有的积蓄,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奥气得把行李箱砸在地上。
一抬头,正好看见曲歌站在露台上,手里端着咖啡,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看什么看?!”李奥扯松领带,龇牙咧嘴,“要不是你,老子现在也不至于……”
“二叔。”曲歌慢条斯理地晃着咖啡杯,“你们再磨蹭,恐怕就赶不上船了。”
看着李奥的车驶出怀特庄园大门,曲歌转身进屋。
房间里,何青也在整理行李。
他把一张修补过的旧照片小心翼翼地夹在书里,收进箱子。
曲歌倚着门框,轻声问:“真要走?”
“顺芝还在江洲城等我,我总是要回去的。”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男人斑白的鬓角上。
曲歌突然发现,这个曾经她曾经厌恶至极的男人,现在竟让她有些舍不得。
眼眶莫名地有些发酸。
她别过头,声音越轻了些:“我会常回去看你们的。”
父女俩谁都没再说话,只剩墙上的挂钟在咔嗒咔嗒地走。
突然,曲歌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容昼白的助理焦急的声音——
“芝小姐!您快到医院来一趟!”
“容先生他……他快不行了!”
……
赶往医院的路上,曲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置身于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她耳边不断回响着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消息——
“容先生带陈博士到医院给乔胥安做检查……”
“他们刚一进门,容先生就被乔胥安用手术刀捅伤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手术刀的……”
“他躲在门后埋伏……捅伤容先生之后,他就趁乱逃走了!”
“容先生是左胸受伤,已经送进手术室抢救了。但医生说,这一刀非常靠近心脏,恐怕……”
助理急得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重伤……
抢救……
这些熟悉的字句像是生锈的钝刀在曲歌脆弱的神经上来回切割。
耳边所有的声音渐渐模糊不清,只剩下刺耳的嗡鸣。
曲歌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才发现指甲不知何时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状的凹痕。
她艰难地张口,却只能机械式地反复催促司机。
“快点……”
“再开快点!”
车子一路疾驰。
十几分钟后,曲歌踉跄地出现在手术室门口。
容昼白的助理连忙迎上来,扶住她。
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急声问:“他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抢救……”助理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色,不敢多嘴,只是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
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上方亮着“手术中”的红字,如同触目惊心的鲜血!
曲歌再开不了口,只觉得自己喉咙发紧,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助理连忙扶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半晌,曲歌才堪堪缓过神来。
“乔胥安呢……抓到他了吗?”她几乎是从牙缝中狠狠挤出这句。
如果说从前她对乔胥安是恶心、是厌恶,那么现在,便是刻进骨髓的恨!
那个疯子!
亏得容昼白不计前嫌,一直为他安排最好的治疗……
他竟然恩将仇报,将他害成这样!
简直猪狗不如!
曲歌死死攥紧了拳头,红着眼大吼:“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是!我已经让人在这周围地毯式搜索,警方那边也在着手调查了!”助理连忙回答。
可是,这样的答案显然无法让曲歌心下的焦灼减轻分毫。
只要容昼白一刻生死不明,她的心就始终悬在半空……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走廊上偶尔有医护人员匆匆走过,白大褂带起的风总教人觉得背后生寒。
每一次脚步声靠近,曲歌都满怀希望地抬头,但很快又失望地垂下肩膀。
时间变得粘稠而漫长。
她盯着自己的鞋尖,偶尔又抬头看那盏红灯,反复数次,身体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械一样僵硬。
几个小时滴水未进,喉咙里好似堵着什么,吞咽时干涩生疼。
明明旁边就有个饮水机。
可曲歌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喝水。
饮水机每隔几分钟就会发出一阵“嗡嗡”声。
在寂静的走廊里,这声音成了她计算时间的标尺。
她数着嗡鸣声一次次响起,总期待着在下一次这声音响起时,她就能看到容昼白安然无恙地从那扇门里走出来……
……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面色凝重。
曲歌立刻站起来,顾不上发抖的双腿,踉跄着冲上前:“医生,他怎么样了?!”
“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医生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他暂时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今晚非常关键,如果他能醒来,那一切就都好办。但,如果他醒不过来……”
医生没有再往下说。
话里的留白,让曲歌心头咯噔一下,差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整夜,曲歌都守在病房。
她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容昼白,心里从最初火灼般的焦急,到最后只剩下一片麻木。
他的胸膛在呼吸机的作用下规律的起伏,这微弱的生命迹象是她现在唯一的慰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他指尖微不可察的颤动。
“叩叩叩。”
助理敲门进屋,脚步很轻。
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脸上挂着愁色。
“芝小姐,乔胥安……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