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种各样的议论和揣测中，这考试也就开始了。
正常乡试是九天六夜，如今考三天，但考试内容是一样的。
第一天考四书五经及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
乡试的四书文考三道题，五经各考一题共五题，这次年终考试是四书文考一道，五经考两道，也算是让学生能在一天内有机会答完。
第二天考策问，乡试是考五题，从经史、时务、政治、农事等题材中挑选，这次考两题。
第三天则是考的算学，乡试考十题，这次考四题。
可以说就整体题量而言，这次考试比乡试每天平均要做的题多些，但难度肯定要差一些。
这次考试的一年生就是今年院试取的那三十名秀才，因为人少，直接安排在一个堂舍内考试，座次按当初的成绩来分。
监考的是府学的师长，考试开始后便时不时走下来看一眼，大部分时候都会停留在季尘和林盛还有第三名那边。
这种做法在考试过程中其实相当讨厌，有很多人便是自己一个人做事时可以做的得心应手，但一旦有人看着便头脑思绪混乱，手足无措起来。
季尘能感觉到那师长锐利的目光就落在自己头顶上，他沉了沉心，很快便将全部心思放在了题目上。
乡试考的四书五经自然和院试难度有所不同。
例如四书文第一题考的“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整个题目的要求就是先阐述其含义，然后联系实际谈谈应如何做到“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又例如五经第一题考的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题目的要求也是先解释含义，然后结合个人修养和社会治理谈谈怎么践行。
题目看起来不难，但实际要融会贯通的知识很多。
让你联系实际去写，不可能写一堆大白文，自然还是要引经据典，同时将自己的想法用最标准的官方文字写出来。
季尘略微思忖，便下了笔。
按这一天的考试时间来说，并没有太多余裕让他去一题一题打草稿，只能草拟个大纲然后把具体的内容填入进去。
师长就在一边看着，见季尘下笔果断，写出的内容条理清晰，言之有物，文笔也好，忍不住在心里称叹。
这案首并非浪得虚名。
至于写话本子……嗯，案首的精力果然非常人能及。
他又忍不住去看了眼府学学子们的做题情况。
结果让他瞬间头大。
这有的学子还在慢悠悠的打草稿，有的学子倒是写了，但内容上和季尘比，那根本没得比。
还有的直接跳过四书五经题，在那写诗了。
你这是会呢还是不会呢？
这师长急得恨不能提着他们的耳朵，把这些人都骂一遍，可最后也只能在心里默背起经文来。
不能影响他们考试！不能影响……
这一日的考试时间不限，就像乡试前两天也没人管你是写到晚上什么时候。
反正九天六夜，给你的蜡烛一共就那么三支，你写不完那怪不了任何人。
临近傍晚，外头晚霞烧的火红。
季尘将诗作完后便起了身。
在考场上他不喜欢做出头鸟，现在也不喜欢，但是看其他人都没有动静，他坐在这硬等也没有意义。
毕竟答案已经写下，改了反而影响卷面美观，落子不悔不光是在棋道上，现在也适用。
其他人听见季尘那的动静都纷纷抬起头，有的一直盯了他很久，有的看一眼就立马低下头。
很快，堂舍内便亮起了烛光。
等季尘在公斋里收拾好被褥准备睡觉，林盛、徐不言他们才姗姗来迟。
“靠！考的我脑子都要成浆糊了。”
徐不言无语的很，更无语的是他们考完时间不早了，连食堂饭都没吃上。
季尘指了指自己的包袱：
“里面有肉饼和煮鸡蛋，你们自己拿去热一下。晚上就别喝茶叶了，容易睡不着。”
冬天这些食物是放得住的。
“还是季兄可靠。”林盛道。
他是真佩服季尘，他不像其他人，觉得季尘那是黔驴技穷，写不出来什么才提前退场。
他比谁都清楚季尘的学识水平，只是他那样洒脱果断的第一个走，还是让林盛忍不住羡慕。
这便是对自己写的东西足够自信啊！
隔日的策问季尘不是第一个走的，甚至算走的比较靠后的。
监考的先生原本还十分满意，因为先交的基本都是他们府学的，可等仔细看了写的内容，气的恨不得当场把这些答卷全都撕了。
一个两个是只追求速度了？这写的都是些狗屁玩意儿？
当然到后面也有不少言之有物的，但和季尘交上了的答卷比那又是差别明显，看得那先生心梗无比。
前面的考试情况，两位先生都传达给府学其他师长们了，这下众人可坐不住了。
那怎么成？
他们府学才是教学质量最好的！
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叫其他人看笑话了！
“把算学卷换一套吧，”教谕一锤定音：
“总要展现出些优势来。”
众人闻言，心有戚戚的点了头。
还好当时备卷的时候准备了难易两套。
于是，等这一日卷子发下来后，考场上立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季尘扫了眼题目，难度比他想象的要大，实际上从最后一题来看，已经是他们这些一年生没有学过的部分了。
无论如何，他还是仔细审起题，并在稿纸上算起来。
“你考得怎么样？哎呦这次算学出的也太难了！”
“可不是嘛，我最后一题只能写出两步来，不知阅卷的师长会不会给些分数。”
“你前三题都会？我不行，我只能做出两道来。”
“我觉得这次最难的是策问。”
“四书文那题你怎么答的？”
周围人都在讨论题目，季尘恍若未闻，不紧不慢地收拾起衣服来。
他已经准备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