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鸢见钱嬷嬷并未跟着来,于是便给李顺延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假装看一下即可。
可李顺延并没有弄懂她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见许南鸢先一步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李顺延见许南鸢不让他说话,便用眼神示意她将手伸出来。
然而,许南鸢却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李顺延算是看明白了,她这是不想让自己号脉。
不过,他是老太太请来的,即便许南鸢不愿,他还是要号上一号。
两人你来我往僵持了好一会儿,实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许南鸢担心老太太察觉到异常,最终还是将手腕搭在了脉枕上。
李顺延顺势摸上了她的脉门,原本他是一副相当轻松的神色,可下一刻他便眉头紧锁,眸子里满是震惊之色,如此年轻的姑娘的身子怎么能亏成这样?
李顺延瞬间就理解了许南鸢奇怪的举动了,他想问她身子为何会亏成这样,难不成真如外界传闻的那般,是被镇北王饲蛊了?
许南鸢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问。
于是,李顺延只好耐着性子再仔细观察一下,他将许南鸢的两只手腕都号了一遍,方才敢确定许南鸢的身子确如他刚开始感受到的那般。
许南鸢收回手,再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顺延算是明白了,感情许南鸢是不想让老太太知道她的身体情况。
李顺延一出去,老太太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她的身子可是有异?”
李顺延瞟了一眼许南鸢,“回老夫人,许大小姐并无大碍,肩部的伤也处理的很好;不过……”
“不过”二字让老太太和许南鸢的心皆是悬了起来,二人屏气凝神地等着李顺延接下来的话。
“不过,晚辈瞧着许大小姐的身子似是受过亏损,日后还需好生养着才是,否则极有可能影响孕育子嗣。”
李顺延明显察觉到了老太太对许南鸢的身体情况起了疑心,即便他有意替许南鸢隐瞒,也不得不掺些真话进去。
听他这么说,许南鸢和老太太悬着的心皆是放下了大半。
老太太知道孙女遭过罪,身子有些亏损倒也正常,她道:“子嗣倒不是顶顶重要的,叫她平安康健才是重中之重。”
老太太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孙女好好的,哪怕是不能有孩子也成,大不了将来过继一个。
李顺延没想到老太太竟是个如此思想开明之人,他附和道:“老太太说的是!”
“那她可要再服用些什么温补身子的汤药?”老太太问道。
李顺延抬眸看了一眼许南鸢,她身子亏成那样,却还能保持如今的气色,只怕温补身子的汤药就没断过,他道:“不必,我瞧着许大小姐当是每日都有服用汤药,就按照那个继续服用即可。”
许南鸢平日服用的汤药方子可是欧阳灏为她专门调配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辛苦,这是晚辈职责所在。”
既然确定许南鸢并无大碍,老太太便不再多留他了,她吩咐道:“钱嬷嬷,你送李二公子出去吧!”
老太太话音刚落,许南鸢便站了出来,“祖母,孙女去送吧!孙女刚好有些东西想让李二公子捎给莹儿。
老太太知道许南鸢与李莹儿交好,也就随她去了。
许南鸢一路将李顺延送至将军府侧门,“方才多谢你帮忙隐瞒,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可差人过来说一声。”
李顺延垂眸瞧着面前这个身着男装曾使他心生欢喜的女子,她如今虽须发皆白,但模样却更甚从前,更令人心生爱怜,他道:“不过举手之劳,你无需挂怀。”
说着,他顿了一下,“我可否问下,你身子亏得那样厉害,是否当真是与镇北王妃有关?”
“是!”许南鸢点头。
萧北枳拿她饲蛊虫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她没必要再隐瞒。
“难怪祖父说镇北王妃脉象奇特,明明是将死之人,却能回光返照多活三年,原来是用了这等逆天之法,拿一个人的寿命去填另一个人的寿命,实是太歹毒了些。”李顺延有些忿忿不平。
尽管许南鸢是如此想的,但她不得不提醒道:“李二公子莫要妄言,这话自己知道就行,万不可叫旁人听了去,恐招致祸患。”
李顺延觉得许南鸢的话在理,于是点了点头,“这话我不会跟旁人说的。”
“那就好!”
“对了,眼下我是替你瞒下来了,可你祖母迟早有一天总归是会知道,到时候……”
“那就到时候再说。”许南鸢截住了李顺延的话头,“现在将军府因为我回来的事情并不太平,祖母亦是为了我的事情烦了不少心,我不希望她再为我身子担忧,还请你帮我保密。”
许南鸢希望老太太知道的越晚越好,如此也不用日日忧心。
李顺延见她心中已是有了成算,便不再多言。
许南鸢朝珠儿示意了下,珠儿上前两步,将一份请柬与一张百两银票交于李顺延。
“烦请你将请柬交给莹儿,这一百两银票是给你的,今日劳烦你跑一趟了。”
太医来府上看诊另给诊金已经成了一种惯例,李顺延第一次以太医的身份过来,以后也可能少不了麻烦他,许南鸢自是要多给些。
但李顺延并未收下那张银票,他道:“以你和莹儿的交情无需给我这个。”
说着,他便将银票塞回了许南鸢手里。
最后,李顺延只拿着请柬走了。
待他走远了,许南鸢方才想起他曾给过自己玉佩的事情,她一直想着要还给他的,这见面了却给忘了。
再过几日就是生辰宴了,许南鸢想着到时候让莹儿代为转交也是一样的。
——
由于渝州刚刚受了灾,朝廷赈灾事宜刚刚落下帷幕,不宜大肆宴宾邀客,是以许南鸢的生辰宴办的十分低调,邀请的宾客也仅仅是与将军府交好的人家。
这场生辰宴虽办的低调,但前来送礼的人却一点儿也不少,一个个闻着味儿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