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阙挂断电话扭头过来时,就这么撞进她等候已久的注视当中。
此刻,她眼中满满都是他。
情意涌动是如此轻易,他不自觉地倾身想要吻她,怎知肩膀被眼前含情脉脉之人一把推开,正愣怔,女人膝盖一抬,跨坐在他腿上,把他整个人控制在沙发上。
“怎么办呢,你就在这里,可我觉得好想好想你。”
江清月从不吝啬表达爱,爱三分要表达七分,可如今怎么表达都觉得不够,她只恨不得把眼睛粘在他身上。
“出差出这么久,这破差事不干也罢,但你必须把这两个月的岑思在全部还给我!”词穷,便开始无理取闹。
岑阙心口似塌陷了一块,一片狼藉,他觉得庆幸,能够腾出更多的空间装盛她的笑靥。
她挡住了光线,阴影覆盖在他脸上,但无论如何也遮不住他眼底蓬勃的占有欲。
岑阙揽上她的腰肢,仰头自下而上追吻上去。
她好喜欢和他接吻,多少次都不够。
以前从未发觉接吻这件事可以如此美妙,两个躯体在辗转而重复的动作中乐此不彼,在索取与承受之间循环往复渐渐同频,心率丢失节拍到几近窒息的瞬间最是令人上瘾。
这个姿势迟早出事,她当然知道。
显然他也不是毫无常识,意乱情迷之时还记得抓过一旁的窗帘遥控器,窗帘叶片缓缓转动铺成一片。
他扔遥控器的利落动作如箭在弦上的号令,让她悸动非常。
可是门铃响了。
岑阙猝然停下,“东西到了。”他表情有片刻的纠结,但转瞬就恢复平常,挑眉示意她从他身上下去。
“这么快?”她有些讪讪,话说出口自己都后悔,实在是软得不像话,也太……靡靡之音了。
她瞥一眼电视墙上的时钟,他们竟接了二十分钟的吻。
她又瞥一眼自己整齐的衣衫,只是接吻!?
江清月有些不可思议,有些遗憾,还有一丝丝怨怼。
愤然从神态平静的男人身上下来。
岑阙哑咳一声,去门口摁梯控,等待的间隙不忘交代:“可以先去洗澡,出来就可以吃饭了。”
谁还想吃饭啊?他爱吃多吃点吧!
江清月简直气笑了,蹬蹬蹬往浴室走去。
岑阙拧了拧眉,拿到食材后放在岛台,到衣帽间取了件浴袍和她要的白衬衫,送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她开了一条缝,抽走浴袍和衬衫,又“砰”的关上。
岑阙失笑:“一次性浴巾有看到吗?先将就用,把你换下的衣服递给我,烘好能快些穿上……”
江清月在里头着实怔了怔。
换下的衣服…… 岂不是包括……
对啊她真该早点洗,一进门就洗,这样里头的衣裳才能早点洗早点烘干,要不然空军一晚上啊?
就算是买新的,也得洗啊……
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考虑的……
“哦……”她声音放柔了一点,答应道。
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非常难为情。
递给他,怎么递啊?
一件一件递还是囫囵一卷丢给他?
按照他如此讲究的个性,内衣外衣他会分开洗的吧?那岂不是怎么样都要被看到?
苍天,电视剧里穿男友衬衫的戏份不是这么演的啊!
如此生活化的问题,实在是与浪漫沾不上一点边。
懊悔,当事人实在懊悔!自己挖的坑,就是把自己埋进去也要填上。
她把内衣叠在衬衫里,内裤则自己手洗搓净,用一次性浴巾拧到半干,裹在西裤里,叠得整整齐齐才递了出去……
明明热水还没开,她觉得自己皮肤热得要烫熟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今天的内衣裤是漂亮的套装。
她捣鼓了半天,他估计也知道她在干嘛,接过衣服的时候,没有多说半个字。
他脚步渐行渐远。
很好,岑阙同学的情商依然在线,否则她今晚就待在这浴室自生自灭了!
食材都是洗净切好送过来的,所以岑阙很快准备好三菜一汤,水煮肉片搭配葱烧牛肋条、蒜蓉西兰苔,汤菜是公馆炖好的腌笃鲜。
江清月实在没办法在内里空军的情况下,坦然穿着他的衬衫到处晃悠,所以只好在衬衫外头套上他又宽又长的浴袍。
刚走到餐厅区域,米饭的清香盈满鼻息。
她趴在餐厅拐角的墙沿,静静地看他盛饭。
他还穿着衬衫和西裤,领带已经被摘掉,领口纽扣解了两颗,袖口挽至小臂中央,松弛而性感。
他给她盛饭时,似为饭量犯难,盛满了又舀掉半勺,看了看,又添上一点。
电视正在播放一档综艺节目,嘉宾的嬉笑声从客厅传来,饭菜升腾的热气从岑阙专注而纠结的眉眼缠绕飘过。
江清月否定掉自己刚才的想法,和岑阙在一起,“生活化”,好像也可以是一个浪漫的词汇。
“我衣服好了吗?”她探出脑袋。
他抬眼看过来,又瞥一眼时钟:“刚烘,大概还要一刻钟。”
“哦……”
他歪头打量她的装束:“先吃点?吃好应该就差不多了。”
“哦…… ”
她就这么拖沓地走过去落座,接过他递来的饭碗,再窘迫也不忘夸赞厨子:“看起来真专业,果然留子都是大厨。”
“尝尝?”他又递来筷子。
她刚才还说不想吃,现在闻到饭菜香,顿感饥肠辘辘。
所以毫不客气,每一道菜都先尝了一口,真情实感又附带几分演技称赞道:“田螺思在人设不倒,这么会做饭不要命啦?天天来蹭饭行不行啊?”
他哪能看不穿她是在掩饰尴尬,配合道:“可以,要交伙食费。”
她贫嘴:“给付方式是?赊账可以吗?”
岑阙:“不赊,吃一顿付一顿。”
江清月:……
是她人心黄黄,还是他本身就意有所指?
话题终止,老实吃饭。
饭后她终于换上自己干燥蓬松的内衣裤,舒舒服服窝在沙发看电视,衬衫下摆堪堪遮到她大腿中部。
恰到好处的长度。
岑阙在他主卧的浴室洗澡,她其实是听不到半点声响的,可耳膜还是突突震动——是她剧烈的心跳吵到了自己。
就在她做足了心理建设的时候,岑阙出来了,一身长袖长裤丝质睡衣,可谓严严实实。
他穿过客厅走去客房,路过她时说了句:“床品都是新的,洗过。”
开灯检查了下,又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
江清月眯着眼。
什么意思,真让她睡客房?
刚才把她吻成那样,现在她又穿成这样明晃晃坐在这儿。
让她睡客房?欲擒故纵也不用演全套吧?岑阙脑子瓦特了吧?
她关掉电视扔掉遥控器趿拉着拖鞋吧嗒吧嗒回了屋,“砰”的一声,再次把他关在了门外。
良久没有听到声响,她不知道他走没走,于是开了一条缝儿,瞥见他的睡衣袖口,她又连忙要关门,却被他一只手臂强势地抵开。
没穿高跟鞋,她需要仰视他,实在是很不高兴。
但他似乎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相对沉默了片刻,才浅浅叹了口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怕你失望。”
江清月没太听懂:“什么……”
“那个……我在飞机上没有充分睡眠,算起来,已经有…… ”他眼神躲闪,在计算:“36个小时没有休息。”
江清月有时候也不想那么聪明,迷糊一点,也许显得,含羞带怯一些。
不似现在,她立即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的意思是,没有休息好,体力精力都不够充沛,担心自己表现不好让她失望?
江清月将他的逻辑理顺,有异样情绪从胸腔喷薄哽在喉头,她咬着下唇才能克制住——
岑思在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这种事又不是考试测评,还要充分备考的吗?
没准备好所以要站在女友面前检讨吗?
他到底是过分开放还是过于原始?
这一套下来让考官月老撕如何自处?
这可真是乱拳打死了老师傅。
没有及时察觉到他的疲惫确实是她的疏忽,想着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还闹着让他做饭。
懊悔,当事人非常懊悔!
她抬头,视线扫过他突出的喉结,落在他稍微冒出一点胡渣的下颌上,此刻是真的心疼了,不知不觉柔声道:“那我只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话落,她也才意识自己语出惊人。
被她鉴过的渣男里,十个有八个说过这句话。
天地日月啊,她真心!
岑阙显然一怔,笑得有些无奈:“清月,我是正常男人。”
她咬牙,恨不得遁地。
他却没有太在意,揉了揉她后脑勺:“来日方长,好好休息。”
说罢提步就要退出去,关上房门的一刻,领口被人猛地一拽,他毫不设防踉跄几步,连同怀里的女人一起,摔进了他为她准备的床褥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