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建国彻底慌了神,六神无主,拉着沈青和闻讯赶来的秦伯安,声音都带着哭腔。
“秦老!沈大夫!这……这可怎么办啊?我妈她……”
秦伯安也面露凝重之色。
毕竟,沈青的方子,确实是行的一步险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病情恶化和陆文博的汹汹指责,沈青却异常镇定,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再次为刘老太仔细地切脉,查看舌苔,又认真观察了那些红疹的形态、颜色和分布。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而自信,语气平静地开口。
“秦老,钱先生,陆医生,诸位前辈,请勿惊慌。”
“刘老太目前出现的这些症状,并非病情恶化,更非某些人所说的‘火毒内攻’。”
沈青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恰恰相反,此乃‘伏邪外透,气血运行,病由内出’之佳兆!”
“《黄帝内经》有云:‘病深以内廉,浴之、熨之、摩之、灸之,皆能愈者,何也?亦调其营卫,去其邪乱而已。’刘老太病程日久,寒湿瘀毒深藏于血分络脉之中,根深蒂固。”
“如今,正是那雷霆万钧的药力,已经深入病灶,将这些深藏的邪气,通过皮肤向外透发出来!这红疹,便是邪气外达的通路!”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尤其是陆文博,更是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指着沈青,气得浑身发抖。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邪气外透?亏你想得出来!我看你分明是药不对症,黔驴技穷,在这里强词夺理,混淆视听!”
沈青没有理会他的咆哮,而是转身对秦伯安和钱建国说道。
“秦老,钱先生,为应对此排病反应,晚辈需对原方略作调整。”
他随即提笔,在原方的基础上,巧妙地加入了少量如生地、玄参等养阴生津之品,以滋养阴液,缓解口干;又佐以蝉蜕、薄荷等轻清透散之药,以助邪气从肌肤顺利透出,而不使其郁闭。
同时,他又嘱咐钱建国,让刘老太这两日多饮用米汤,以顾护胃气,滋养津液。
最后,他再次为刘老太施以针灸,手法却与之前不同,变为疏导气机,引邪下行之法。
陆文博在一旁看得是咬牙切齿,冷笑连连。
“好!好一个‘伏邪外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邪气给‘透’出来!”
他甚至当众撂下狠话。
“沈青!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病人的红疹不退,疼痛复发,病情不见好转,你就必须当着全院同仁的面,承认自己学艺不精,误诊误治!并且,立刻给我滚出省中医院!”
然而,在沈青调整后的新方剂和针灸的协同配合之下,仅仅过了一日!
刘老太皮肤上的那些红色疹子,不仅没有像陆文博预言的那样加重、溃烂,反而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淡,范围也明显缩小!
她口干舌燥、夜间烦躁的症状,也大大减轻!
更令人惊喜,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的是!
随着那些红疹的逐渐消退,刘老太突然感觉,自己那如同被无数根钢针日夜不停地刺着、被沉重的石磨碾压着的身体,竟然一下子变得轻松爽利起来!
那种沉重如裹、游走不定的剧烈疼痛感,竟然……竟然几乎完全消失了!
就好像,压在身上大半年的那座无形大山,突然被人搬开了一般!
精神,也随之愈发健旺!
沈青以无可争议的实力,在省中医院的进修医师考核中拔得头筹,声名鹊起!
针灸科的陆文博等人,虽然心中依旧不忿,嫉妒得牙痒痒,但表面上,却再也不敢轻易对沈青流露出半分不敬和挑衅。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沈青,根本不是什么软柿子,而是块烧红的烙铁,谁想捏他,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被烫伤!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沈青正在整理自己的诊疗笔记,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医生!沈神医!您快出来看看!黄老板又来了!急得火烧眉毛似的!”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跑来报信。
黄老板?
沈青微微一怔,随即想了起来,是那位之前因为顽固性呃逆,被自己一针治愈的商人。
他这么着急忙慌地跑来,莫非是……
沈青心中一动,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走了出去。
果然,刚到走廊,便看到黄老板正满头大汗,拉着一位医生的胳膊,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恳切。
一见到沈青,黄老板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几步抢上前来,一把抓住了沈青的手。
“沈神医!您可算出来了!救命!这次您一定要救救我那位老兄弟的儿子啊!”
他口中的“老兄弟”,自然就是之前屡次提及,省内赫赫有名的大民营企业家,宋启明。
而他那个患了“怪病”的独子宋哲,此刻,已然是病入膏肓,危在旦夕!
“黄老板,您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青扶住情绪激动的黄老板,沉声问道。
“沈神医啊!我那老兄弟,宋启明,他……他快要急疯了!”黄老板声音都带着哭腔。
“他那独子宋哲的怪病,您是知道的,之前遍访名医,都束手无策。这几日,病情又急转直下,眼看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他也是听说了您在省中医院考核中,治好了连秦老都觉得棘手的疑难杂症,这才重燃了一线希望,不惜一切代价,托我无论如何也要请您务必出手相救啊!”
黄老板话音未落,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行十数人,簇拥着一位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但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久居上位威严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为首那人,正是宋启明!
他身后跟着数名身材魁梧,神色冷峻的黑衣保镖,排场极大。
但此刻,这位在省内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平日里的张扬与霸气,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焦虑和近乎绝望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