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挟着寒意漫进别墅时，李振滔正对着梳妆镜仔细调整领带，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在他锃亮的皮鞋上流转，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安，昨夜诸葛成的话语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市纪委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为首的中年男人出示证件，语气公事公办：\"李振滔先生，我们是市纪委的，现依法传唤你回去问话。\"
李振滔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起身时西装下摆划出优雅的弧度，他早有准备，诸葛成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与许习友、许习明、许习灵不同，那三人被确凿的视频和资料钉死，而他，不过是存在于他人的口述之中，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
走进纪委的问询室，白炽灯刺得他眯起眼睛，工作人员收走他的手机时，他甚至还能开玩笑：\"没了手机，我这一天可怎么过啊。\"
\"李先生，找您过来只是配合调查，您不用太紧张。\"工作人员语气平和，将一叠文件推到他面前。
李振滔跷起二郎腿，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我不紧张。\"他的目光扫过文件封皮，心里暗自庆幸诸葛成的先见之明。
工作人员翻开文件夹，目光如炬：\"据我们了解，还有根据许习友、许习明、许习灵的口供，您涉嫌开设非法娱乐产业，产业里涉及特殊服务交易，还有你贿赂官员、给人买官的事情，都交代吧！\"
\"哎哟，你可别把我吓坏。\"李振滔夸张地往后一仰，脸上满是无辜，\"我就是普通的商人，他们三个都是姓许，你怎么能敢保证他们不会串供？而且口述，有多少真实？其中一个还是政府大官，我从商会庆典大会里视频看得真真的，他就是违法乱纪，许习灵是和我股东关系，一直都不对付，说不定诋毁我呢？还有，那个许习明，是我的竞争对手，会不会打压？\"他越说越激动，仿佛真的是被冤枉的受害者。
工作人员的脸色沉了下来：\"查出来事情很严重，如果你对抗组织，不老实交代，我们将有权对你进行更加严格审查。\"
\"现在什么社会，即使是政府部门，更应该循规蹈矩，按照规矩形式，这种莫须有的罪责，我肯定不会认。\"李振滔挺直腰板，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完全配合组织的调查，但绝不会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
工作人员合上文件夹，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准备了休息室，你想清楚再跟我们说。\"
\"好的，我完全配合。\"李振滔微笑着目送工作人员离开，那笑容自信而笃定，等门一关上，他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伸手叫来工作人员：\"麻烦给我杯咖啡，要现磨的。\"
接下来的时间，李振滔过得相当惬意，累了就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觉，醒了就叫来工作人员要茶喝，他心里清楚，没有证据，他们拿他没办法。
而另一边，调查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纪委的工作人员联系宣传部，要求将一切关于许习友的宣传报道全部下架，暂时封锁有关他的所有消息，同时，他们加大了对许习友的审讯力度，试图从他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工作人员又拨通了木乔镇领导的电话，详细询问李振滔产业的情况，随后，他们找到了木乔派出所所长陈家俊，面对询问，陈家俊将李振滔拜入巫玉冠门下，涉足娱乐产业，最终成为建筑集团股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只调查过他的娱乐产业，但那里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和证据。\"陈家俊无奈地摇头。
调查陷入僵局时，一个重要线索浮出水面：李振滔的娱乐产业，控股人竟然是诸葛成！而在凯发集团，李振滔的股权也并非全部属于他，还有一部分在巫志文手中，更关键的是，所有关于李振滔的视频资料都来自许习灵，其他人手中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这让许习灵的供词变得疑点重重。
会议室里，调查人员围坐在一起，气氛凝重。
\"看来，诸葛成和巫志文才是关键。\"为首的调查员看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关系图，目光坚定，\"通知下去，准备对他们进行问话。”
别墅里，诸葛成握着威士忌酒杯的手微微发颤，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出不安的涟漪，巫志文翘着二郎腿斜倚在真皮沙发上，指尖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烟灰落在波斯地毯上烫出焦黑的圆点。
\"哎呀，我算错了一点。\"诸葛成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虑，水晶吊灯的光芒映在他眼镜上，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巫志文挑眉弹了弹烟灰，烟灰缸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算错什么？\"
\"之前娱乐产业控股人是我，还有凯发集团、辉煌集团的控股，一部分是你。\"诸葛成将酒杯重重搁在茶几上，杯底与大理石台面发出闷响，\"现在许习明和许习灵...\"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他们两个关系重大，涉嫌官商勾结，非法敛财，就算是与我们没有关系，也一定会叫去问话。\"
巫志文的雪茄突然爆出火星，他猛地坐直身体，眉头拧成死结：\"这样又怎么了？\"
\"很大问题！\"诸葛成起身来回踱步，皮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纪委那帮人查起来可不会讲情面，到时候所有资金流水、股权合同都会被翻个底朝天！\"他突然停住脚步，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巫志文，\"志文，到时候问你的时候，你就说对姓许的事情一概不知，你只是合法商人，都是合法的渠道赚钱和控股，所有的合同都准备好。\"
巫志文沉默片刻，狠狠吸了口雪茄，吐出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成灰色屏障：\"好。\"
诸葛成掏出手机，屏幕冷光映得他脸色愈发苍白，电话拨通的瞬间，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艳玲，现在我和志文准备被叫去问话，接下来，外面的事情都靠你了。\"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却在尾音处不自觉地发颤。
电话那头传来邓艳玲干练的回应：\"军师有什么就吩咐吧。\"
\"老板现在进去已经八小时了，如果超过四十八小时没有出来，你立马联系凯发集团我们的兄弟，越多人越好，去市政府。\"诸葛成握紧手机，指节泛白，\"叫上媒体，在舆论的压力下，他们不得不放人，因为没有证据。\"
\"好。\"
\"还有就是，联系余泽平律师，他的电话我发信息给你，我已经支付了律师费用，接下来的辩护就靠他了。\"
\"好。\"
诸葛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压低声音：\"还有钱在李振滔别墅保险柜，密码是振滔生日，你知道的，他的大门我已经录入你的脸了，直接刷脸进去，有什么意外急需用钱尽管用。\"
\"好。\"
\"等老板出来，你就把我们问话事情告诉他，然后带他去见代理律师，律师就知道怎么做了。\"
\"好，我现在立刻一件件去做。\"
电话挂断的瞬间，诸葛成如释重负地瘫回沙发，就在这时，门铃突然炸响。
诸葛成与巫志文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了然，两人起身整理衣领，动作整齐得如同排练过无数次，当纪委调查人员出示传唤证时，诸葛成甚至还能礼貌地微笑：\"请稍等，我去拿件外套。\"
两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别墅，邓艳玲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手机里不断弹出的消息，指尖在余泽平律师的号码上悬停许久，远处，市政府大楼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一场更大的博弈，正在黑暗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