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城,典卫府,前堂。
萧统背着手在前堂大厅里闲逛。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他回过头,正看见明雪情满脸柔情笑意,拉着霍启走到前堂石阶下。
哎...
算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见她这么笑过了...
霍启走进门,深施一礼,
“霍启见过侯爷。”
“行,行,起来吧。”
萧统随意摆摆手,斜眼盯着他,嘲笑道,
“你这前堂也弄得太寒酸了,你可是我侯府的典卫,弄成这样真给本侯丢脸!”
霍启不好意思的摸摸脸,
“哎,侯爷,我自打上任起,前有李庆之后有侯崇,压根也没闲下来过,哪有时间顾着这些事啊。”
噗嗤。
萧统蔑笑道,
“妈的!看你这点出息,一只老狗一只老猴就让你应接不暇了?以后怎么办大事?”
“过两天我让人给你送点东西过来布置布置。”
萧统转过身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向明雪情一挥手,
“我看他是没什么品味的...情儿,你暂时留在这帮他好好收拾收拾,忒给本侯丢脸!”
明雪情似笑非笑的瞟着萧统,
“是,侯爷。”
“你这破地方我呆不惯。”
萧统在椅子里左右扭了扭屁股,似乎很不舒服,不耐烦的站起身,
“我和你说两句话就走。”
霍启顿时留心起来。
他大老远跑到这,就为说两句话?
估计他要交代的事非同小可...
“嗯...”
萧统撇嘴笑道,
“听说你最近和寿阳那只老猴闹得挺欢?”
见霍启点头,萧统轻笑一声,
“你和他小打小闹的有什么意思?要闹,就闹大的!”
他难得的收起了嬉笑的态度,正色道,
“我来教你,那只老猴是皇帝从北蓟那边招来的,要想搞翻他,还得从北蓟和皇帝之间做文章...明白么?”
霍启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见霍启恍然大悟的样子,萧统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着他肩膀,
“妈的!我就说你机灵!放心干吧,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他大笑着走出门外,在石阶前忽然又转过身,郑重的看向霍启,
“情儿在你这可不能吃亏,她若是瘦了一两,我便用刀在你身上割下一斤肉来!”
明雪情咯咯娇笑道,
“你这是盼我吃成大胖子呐?快走快走,少要聒噪。”
萧统摇头叹道,
“哎...这就胳膊肘往外拐喽。”
他转身背着手,一路摇头叹气走向府外。
飞云山北,襄阳境内。
此时秋已过半,正是农收时节。
今年雨水充沛,田野间遍地金黄。
北蓟的农户们看着忙了一年的收成喜笑颜开,正奋力挥舞镰刀收着麦穗。
远处,旷野上忽然泛起阵阵尘烟。
“哎!那是...那是什么?”
一个农户以手遮阳,望了一会,眼睛猛地瞪大,
“好像...好像是骑兵!”
他这一声喊惊动了所有人,其他农户纷纷起身惊恐的望向远方。
那队骑兵来的飞快,转瞬之间便到了田地边。
农户们终于看清了骑兵的穿着,
“是...是江北兵!”
一个魁梧高大的将军坐在马上,正是霍启在镇江养的私兵统领,宇文烈。
他脸上满是凹凸不平的伤痕,看的一众农户心惊胆战,
“妈的今年流年不利,我们淮寿侯的军粮不够了!老子来和你们借点!”
向身后兵丁一挥手,
“都给老子拿走!”
兵丁们跳下马,抽出刀剑狞笑着走进田里。
农户们看着“江北兵”如狼似虎的模样,吓得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把自己已经收好的麦穗搬到马车上。
一个骑兵望着还未收完的粮食,转身问道,
“统领,还有这么多带不走怎么办?”
“妈的怎么办?”
宇文烈咧开大嘴,冷笑道,
“老子带不走,谁都别想要,一把火都烧了!”
骑兵们得了命令,在田中撒满了桐油,一把火将整片田地全都点燃。
熊熊烈火泛起热浪,黑烟直冲云霄。
炙热的火焰快烤到身上,农户们终于回过神来,尖叫着跑出田野,向襄阳的方向拼命逃窜而去。
宇文烈一直看着农户们跑的没了影,这才松了口气,咧嘴笑道,
“走!去下一处地方!”
短短七八日间,襄阳境内到处都出现了江北兵的身影。
他们不仅抢粮烧粮,碰见北蓟的小股巡逻队还要屠杀殆尽。
把襄阳本来的丰收年,折腾的快要变成了灾年。
襄阳的守将被这股游击的江北兵弄得焦头烂额,愤怒到极点。
襄阳境内的事,终于惊动了北蓟的皇帝。
北蓟京都,邺城。
皇宫内,北蓟皇帝坐在龙书案后,满脸的怒气。
他刚摔碎了青瓷笔洗,吓得一众太监跪在地上哆嗦不停。
慕容绍宗静悄悄走进门,看着满地狼藉,轻声道,
“陛下,侯崇仗着南汉庇护,屡次进犯襄阳,臣认为,这正是兴兵讨汉的好借口。”
发兵这个念头已在北蓟皇帝心里想了好几天,他今天找慕容绍宗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见慕容绍宗主动提出来,北蓟皇帝沉声道,
“朕命你尽起可用之兵,即日讨伐南汉!”
江夏城,典卫府。
此时天色将明,明雪情俏脸潮红,余韵未退,修长美腿搭在霍启身上,还在微微发抖。
霍启轻抚着绝色佳人的鬓发,
“明儿,我一直很好奇,同样是太子的人,为什么你和侯爷逃回了封地,其他人却平步青云?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明雪情用白皙玉手撑起脸颊,侧头看着霍启,
“萧衍能做皇帝,当年我和侯爷都是出了不少力的,只不过他坐稳了太子的位置以后,忌惮侯爷文武全才,在军中威望太高,所以才弄了一场党争,给侯爷定了些莫须有的罪名。”
霍启好奇道,
“皇帝不是慈悲为怀,轻易不愿治人的罪么?”
明雪情红艳的朱唇撇了起来,
“他那时还不信佛呐,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手段毒辣得很。”
她觉得有些燥热,坐起身,用手扇了扇风,
“他登基以后也不知怎么就虔心向佛了,修身之道哪能用来治国?把好好一个南汉弄成现在的样子。”
想起萧统那日说过的话,霍启盯着明雪情,轻声问道,
“侯爷让我挑动边境战火,除了对付侯崇,是不是还存了别的心思?”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明雪情杏眸中满是赞许,低笑道,
“他准备了十年,如今只差一个契机,他想做皇帝!”